“是不是饿了。那我给你们煮面。煎蛋面怎么样。”
“不要葱。”
“不要放醋。”
“多下点儿面。”
最后一个提出要求的人明显是白武秀。然后他望白复原如初的棋盘。浓如蚕儿的眉毛挑了起來。脸上满是沮丧和羞愧的神情。竞是忘了此时自己正身处在一种极恐怖的环境之中。心想这小丫头只看了一眼便能记住所有棋子的位置。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骄傲于自己的脑袋。还有什么脸说天才。
谢君元老人看着贺飏微笑说道:“我这女徒很优秀的。”
贺飏看着消失在后院的瘦小身影。感慨说道:“确实很了不起。”
两位老人说的优秀和了不起与张楚楚令白武秀震惊的头脑沒有太多关系。而是说的只有他们这种境界的老人才能体悟到的某种气质。那种因为绝对透明所以看似憨拙实际上却能准确清晰反映世界的独特气质。
贺飏收回日光。看着老人说道:“我们都老了。就算不打生打死也是近了生死。终究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就吃碗面吧。”
香喷喷的煎蛋面端上來了。一碗沒醋一碗沒葱一碗面条漫过碗沿。
吃完面后。二位老人沉默着下完残局。沒有数目。所以也不知道胜负。
然后他们拒绝了张楚楚再來一碗面后再下一盘棋的奖励。开始回忆往事。
张楚楚重新沏了三杯茶。然后和白武秀各自坐在沙发上。像学生般坐着听往事。
贺飏与谢君元是如今神话集团活的时间最长的那一代人。虽说这十四年间一人嬉笑人间一人被幽禁于神话集团地牢。但与他们相识的时间比起來十四年终究太短所以往事极长。那些共同的回忆极为丰富。
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说起。再说到去神话集团捣蛋。两个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还沒有说完。
当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些碎嘴的贺飏在说。总经理只是平静微笑听着。偶尔在某些时刻并了避免让两个晚辈误会。才会插嘴分辩几句。比如当年董事长的胡子是如今董事长烧的。而不是自己用神术烧的。再比如去董事会的路上自己不是因为紧张而腹泻而是被贺飏偷偷施了一道寒符。
当年那些调皮的小孩子已然变成如今世间的大人物。曾经胡闹烧董事长胡须的那人已经成了不怒自威的董事长。某人成了贺飏。某人成了总经理。然而只要曾经有过那些时光。谁能忍得住不偶尔回忆片刻。
这些回忆很温馨。带着一股暮时独有的黄昏怀旧味道。
总经理别墅外的暖融暮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时间随着这些回忆流逝的竞如此之快。已经到了真正的黄昏。
黄昏的别墅外一片安静。小区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老人微笑看着门外。沒有说什么。
“那时我们年纪小调皮顽劣不堪。你却一直是最聪明又最老实的那一个。”贺飏看着他说道:“先前经所提醒。你才发现楚楚这小丫头确实和你当年很像。从里到外都是一片透明。看不到任何杂质。”
老人怜爱看了小板凳上的张楚楚一眼。说道:“我不如她。”
贺飏感慨说道:“能坐上总经理位置的人都必须如此透明。如此才能比我们更接近上天的本质。可是透明代表什么呢。能反映世界原初的模样。如果世界是黑的。你们便也是黑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总经理最终走入歧途。”
老人摇头微笑说道:“透明便是无颜色。黑色却是无颜色还要无光辉。而你我身处在这充满光辉的上天世界中。透明便是光明。便是黑暗的敌人。”
听到“黑暗的敌人”这五个字。贺飏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过了很长时间后他缓缓抬起头來。神情严肃看着对方说道:“你还记得莲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