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国家消受着先进国家物质的与智慧的成就。但这意思并不是说:它奴颜婢膝地追随它们,重复着它们过去的一切阶段。”
江山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真是口不遮拦啊!
酒吧里突然安静了片刻,众人望向江山。
“是啊,如今崇洋媚外的空气却是令人发指……”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且慢!先生说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与民主是奴颜婢膝地追随,岂非一言骂倒天下?不重复西方人的道路走,又怎么能学到西方文明的真谛?”
虽然江山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但是众人对他的称呼已经变成“先生”。
江山本来还后悔不安,见有人发难,雄心陡起,拍案笑道:“这位先生也未免太得一厢情愿了。当然,其实,我们大不可多么在意那些肮脏、懒惰、好出风头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浑身恶臭的法国佬。如果在法国呆过一阵子,你就会知道他们低贱的民族性。进而,对他们那些装B的举动,肯定会不屑地嗤之以逼,而不会那样耿耿于怀。这些妄自尊大的法国傻B们,即使是科西嘉独立,他们也会不少人拿着小旗从家里上街去欢呼,顺便寻找通奸的机会。……”他搔着头皮,想不出当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被称为法国青年人的良心作家阿尔贝?加缪是怎么说的了,想了很久,才接口便道:“对!除了通奸和读报,法国佬还会干什么?当然,他们近来更热衷扎堆支持“独立”的游行。”
众人一片轰笑。
孙中山满腹心事,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精神顿时爽快了许多。
江山又道:“中华文明,深入钩沉,我们能够发现,古代哲人思想体系的博大精深和正气昂扬,早已经超越所谓的“民主”、“自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字,足够了!”
江山的目光扫视诸位名人。大家只凝神聆听。恰陈一枝与他目光相对。
陈一枝哼了一声,说道:“中国的这些东西不行了,不然中国会今天这个样子?
中国先进人物向西方学习已经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过程。早在清季改良派,便提出兴办实业,实行西方国家的上下议院的代议制,但他们对中国的传统纲常名教,却采取了无保留的维护态度。稍后,康有为接受了自由、平等的民权思想,但也认为儒家学说中有许多东西是与西学相吻合的,是可以用于改革的,于是他打着孔子的旗号,利用儒家的思想资料,进行“托古改制”。辛亥革命的失败是没有对科学的民主政治思想进行广泛的宣传。
而要想革中国人思想的命,这是个艰巨而又复杂的任务。这场革命从哪里开始,宣传科学民主应当首先破除什么思想,是什么思想长期地严重地禁锢着人们的头脑,捆绑着人们的手足,这是我在主撰《新青年》时所面临的首要课题。
儒家学说的创始人是孔子,它的主要内容是“礼”和“仁”。礼,泛指统治阶级规定的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西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董仲舒根据孔子的伦理道德思想,系统地提出三纲学说,以规范人们的行为,维护封建制度。中国人无论贫富贵贱莫不受到三纲教义的毒害。
国民如要自觉某居于主人的主动的地位,建立真正的共和制,就必须破除三纲教义。
三纲教义之根本义,阶级制度是也。所谓名教、礼教都是拥护“别尊卑,明贵贱”的制度。而共和立宪制,以独立平等自由为原则,与纲常阶级制度为绝对不可相容之物,存其一,必废其一!
国民政治觉悟的第一步,是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第二步觉悟,是抛弃数千年相传的“官僚的专制的个人政治”,代替“以自由的自治的国民政治”;第三步,国民政治能否实现,“纯然以多数国民能否对于政治,自觉其居于主人的主动的地位为唯一根本之条件”。否则,不出于国民的自觉、自动,“惟日仰望善良政府,贤人政治,其卑屈陋劣,与奴隶之希冀主恩,小民之希冀圣君贤相施行仁政,无以异也”。即使有所谓共和立宪,也是“伪共和也,伪立宪也”。
如果对这一点没有觉悟的话,那么前面所说的三步觉悟,都非彻底之觉悟。”
陈一枝最后断言:“伦理的觉悟,为吾人最后之觉悟之最后觉悟。总之,对封建的伦理道德,如不攻破,吾国之政治、法律、社会道德,俱无由出黑暗而入光明。神州大气,腐秽蚀人。”
陈一枝之所以把伦理觉悟提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是同建立民主制度与反对封建复辟直接地联系起来。他认为:“袁世凯废除共和复辟帝制,乃恶果非恶因;乃枝叶之罪,非根本之罪恶。而那种别尊卑,重阶级,主张人治,反对民权思想的儒家学说,才是制造专制帝王之根本恶因。吾国思想界不将此根本恶因铲除净尽,则有因必有果,无数废共和复帝制之袁世凯,当然接踵应运而生……
要巩固共和,非先将国民脑子里所有反对共和的旧思想一一洗刷干净不可!”
陈一枝把儒家的三纲思想,看作是复辟帝制的“根本恶因”,这个观点未必是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