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跌入一个健硕宽厚的怀抱,耳边响起一声疼惜的“念西——”,然后,何念西被抱起,紧紧揽入那个结实熟悉的怀抱,身体瞬间陷入无尽的温暖和安宁。
“关门——”他朝身后吩咐一声,然后抱着何念西,转身离开这里,大踏步进入电梯。
何念西想挣脱他的怀抱来着……她清楚地记得她和他现在处于冷战状态,说好了,彼此要留出空间,认真地、冷静地思考一番的。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这种累,跟昨晚没睡好没有太大关系,那种压在心头将近十年的痛苦和悲愤,在一瞬间忽然清楚明了地有了答案,她真的有一种被抽死剥茧的虚脱感,整个人彻底放空了身心。
就让她这么放纵一回吧……把自己交给他,任凭他抱去哪里,为的,只是那一丝能给她带来安定的暖意。
恍惚中想起不久前的事情,她去战狼特种大队做驻地实习记者,被编入新兵连一起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然后对槭树严重过敏,浑浑噩噩失去意识。
然后,一个浑厚而急切的嗓音划破黑夜,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祗一般,拿着军用手电筒从森林深处走来,把她从树上背下来,带来她希望和光明,也带来了……暖意。
何念西任由自己沉坠在那团温暖中,直到他抱她抱下楼,离开公安局行政大厅,然后放进他的车里,摸着她的额头,自顾咕哝一声:“该不是发烧了吧?要去医院吗……”
何念西骤然清醒。
身体依旧蜷缩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懒得动弹,但却吱了声儿,沙哑着嗓音说:“麻烦你,带我去东郊公墓。”
沉冤即将得雪,这个大好消息,应该立刻去告诉父母才对。
刑震谦正在用双手按住眉心,朝着外面搓搓,借以放松自己的大脑。
听到何念西的话,随口答道:“不用去公墓了,一星期前我就已经带人去把你爸妈的骨灰盒以及遗物迁到了烈士陵园,你想看他们,咱们这就去烈士陵园!”
何念西睁圆双眼,震惊得连眨眼都忘记了——“你说什么?你你你……你怎么能随便动我爸妈的骨灰啊!你太过分了!”
迁坟,是一件非常挑战传统观念的事情,除非发生很特殊的情况,否则就该让逝者安息,绝对不能随便惊扰。
可是刑震谦,说得难听点,他这是在扒她父母的坟!
由不得人不恼火,!
可刑震谦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瞅着何念西,卸下军帽挠挠小板寸,“我给你爸妈申办追为烈士,组织上已经下达了准许文件,为避免你和爷爷睹物思人又要伤心,所以我就赶着时间自己把坟迁了,正琢磨着找个什么机会告诉你和爷爷呢!”
何念西气得脸都绿了,接连说出好几个“过分!”,脑袋枕在座位靠背上,恼呼呼地瞅着车顶,大滴大滴掉着泪珠子,胸口使劲儿起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一想起自己爸妈的坟居然未经许可被挪了地方,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胸口闷呼呼堵成一团,气儿都出不顺畅了。
他倒是一片好心……可是谁稀罕他给她父母追烈士来着?人都没有了,还要那虚名头做什么?害得他们地下不安,平白迁一趟坟!
说他是好心办坏事儿也罢,可事实不置可否,他这人就是这么霸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征求一下她和爷爷的意见,自己直接悄不吭声儿地就给办了!
何念西用眼刀子剜着刑震谦,气呼呼地吼叫:“谁要你私自安排我家的事儿?我爸妈睡得好好儿的你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给他们搬了家!幸好你爸妈尚且健在,否则我一定得以牙还牙去扒了你爸妈的坟!”
噗嗤……其实小妞儿也就是火气上头放放狠话而已,他心里清楚着呢,他这头火气旺盛的小犟驴,属于典型儿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放出的是火箭炮,心肠柔软得跟保加利亚的春日玫瑰一个样!
不过,小妞儿未免太口无遮拦了点儿,扒坟……啧啧,瞧这措辞,太特么粗野彪悍了!
爷是军人,又不是土匪,用得着拿这种败坏八辈子品德的阴词儿来刺激爷!
好歹看在小妞儿刚刚受了刺激,身心正需要抚慰的情况下,爷咬牙忍了,不跟毛没长齐的一般计较!
刑震谦咬碎了一口钢牙,拼尽全力把噗哄噗哄往上蹿的火苗儿给强压下去。
满面幽怨瞟一眼还在横眉冷对的何念西,“等我爸妈过世了,我一定请你去扒坟,让你以牙还牙除了这口恶气!不过现在还是先去烈士陵园吧,请何女侠视察一下我岳父岳母大人的新家,看看对环境满意不满意!”
“你……”
何念西嘴角一阵抽搐,差点没忍住!
好险……
不禁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何念西你个没出息的!笑点低也要看场合啊对不对!别平白长了人家威风灭了自个儿志气!
好在刑震谦压根儿就没打算真心征求她意见,口头敷衍一下走了个形式之后,不等她有结论,他早就一脚踩下油门,轰一声冲出公安局大院儿,驶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