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捂着额头,夸张地哎哟一声,“我要不告状,您这棋没准儿就下到天黑了!除了念西姐,谁还能管得住您!”
哄笑声中,刑震谦尴尬地闹着头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爷爷,让您坐这么久,我都没考虑到……我扶您起来!”
何老爷子年龄大了,确实有点老顽童的玩兴,但是却不至于糊涂了脑子,现在见何念西拐着弯儿地把他老人家久坐的原因归咎到刑震谦身上,为避免小夫妻俩为这事儿闹出小疙瘩,老爷子连忙笑着打哈哈——
“很长时间没这么坐过了,今天坐了俩小时,忽然间发现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好像这类风湿已经彻底从我身体里被赶走啦!哈哈哈……”
何念西果然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跟刑震谦俩,一左一右把老爷子扶到病床上,满脸欣喜地捏捏老爷子膝盖:“不痛了吗爷爷?到处的关节都不痛啦?真的全好啦?”
“嗯,不痛了,”何老连长笑着点头,“哪儿都不痛了!……丫头呀,咱们可以申请出院了,爷爷早都想回家啦!”
何念西打心眼儿里高兴,彻彻底底高兴了……笑得眉眼弯弯,眼泪差点掉下来,硬是撑圆眼眶给憋了回去,拉着老连长粗糙的大手,笑着点头:“好,爷爷,一会儿见到医生,我就跟他们申请出院!”
瞅着一脸高兴劲儿的何念西,刑震谦也是满心欢喜,他都有多长时间,没看到过这丫头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了?
额,哥哥心尖尖开始泛酸了,呜呜!
闲极无聊,没话找话,耸耸鼻子涎笑:“哟,保温桶里装的什么呀,这么香!”
何念西这才想起来自己忙乎了一上午的成果,松开老连长的手,连忙站起来去拎保温桶。
边拧盖子边唠叨:“是海带炖蝎子,白叔叔和阿姨在市场上留意了很久,才碰到卖蝎子的,那人只带了二十只,白叔叔垫了钱,全部买下了!”
说着,已经盛出一小碗,双手捧着送到何老连长面前。
刑震谦抻脖子一瞅——白汤内果然漂浮着几只面目狰狞的蝎子,张牙舞爪的,似乎还保留着试图从热汤里逃跑的姿势。
大跌眼镜……瞟一眼何念西,啧啧称奇:“没想到呀念西,你还敢自己炖活蝎子!早知道你要弄这个,我就留下来帮你了!”
他还要留下来?……谁稀罕呀!
当着何老连长的面儿,何念西没好意思冲刑震谦翻白眼儿,虚情假意地笑笑,“用不着你帮忙,我以前经常弄!”
何老连长接过碗,边喝边感慨:“是呢,为了我这双老寒腿,念西可没少跟蝎子打交道,前几年,为了省钱,她还和白疏一起偷偷溜进烈士陵园去捉蝎子呢!唉……”
何念西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把桌子上的小物件和药瓶子排列整齐,头也不抬地随口嘀咕:“干嘛又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爷爷真是老糊涂了,!越来越喜欢怀旧……”
刑震谦忽然站起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的腰,豪气万千地说:“以后要是捉蝎子,一定要叫上我,这种事情哪能让女孩儿做!”
这厮真是越来越皮糙肉厚了,想抱就抱,一点都不顾场合!
何念西羞得脸皮脖子统统赤红,连忙甩开他的手,恼呼呼地嗔怪:“刚摆好的瓶子,全乱啦!”
何老连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喝干了汤,把碗伸到何念西面前——“丫头,给爷爷吸个苹果!爷爷最近越活越年轻,苹果都能咔嚓咔嚓连皮儿咬着吃啦!”
何念西红着脸蛋允诺着,低着头去拿苹果。
伸出去拿了一只苹果的手却又被按住——刑震谦又拿了一只苹果望她手里塞,一脸无辜看着何老连长:“爷爷,我也想吃苹果,我陪您吃!”
何老连长笑呵呵点头:“念西多洗几个!”
这厮……居然还学会卖萌了?
也不想想自个儿的年纪,还借着老爷子撒娇,真替他脸红!
何念西暗暗吞下一口恶气,强忍着没当场发作,在心里碎碎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拿了苹果往小厨房走,边走边琢磨,一会儿做个标记,给刑震谦的一定不洗净,让他多吃点农药下去!
一家人各怀心思地嚼着苹果,恰逢医生进来例行查房,何念西趁机问询一番,看看爷爷病情究竟恢复得如何,能不能出院。
问过之后,心里顿时又舒畅了好几分。
医生说何老连长的类风湿基本已经康复,只要别再持续受凉,应该再也不会复发。
只是何老连长并不是只得了一种疾病,年纪大了,各种痼疾缠身,类风湿算是好了,但是心脏病却是哪家医院都无法根治的顽疾,只能说平时加强照顾,不要让老人家情绪受惊,就能安然无事。
木棉巷的房子里没有暖气,虽然自己烧炉子,屋顶上横七竖八走了一圈烟囱,算是有“土暖气”,但温度毕竟比不上陆军总院的高干病房,而且因为烧煤的缘故,空气也不怎么好,老人如果现在搬回去,整天被呛得咳嗽也不是个事儿。www.lkmp.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