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觉得自己仿佛瞬间坠入黑暗无底的深渊,手上抓不住任何可以给予生还希望的绳索,早上往这里来时那股子勇气,在一瞬间已然弥散殆尽,再也找不回半寸。
睫毛颤栗着,怒目而视,眼睁睁看着刑震谦大步走到江小乔身边,皱着眉毛问:“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嘛,怎么还没走?”
“震谦,我……”
江小乔神色激动地望着刑震谦,还没来得急说出一句囫囵话,却凭空被米蓝的一句咆哮声打断——
“什么东西!真特么不要脸透顶了!江小乔你这个践人,小三当上瘾了是不是?带着野孩子上门儿,难不成你还想登堂入室凭借孩子上位?你简直贱到了骨头里!老娘今天不抓花你那张烂脸,老娘把米蓝这俩字儿倒着写!”
米蓝神情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冲过去,口不择言一通乱骂,巴掌一样,啪,响亮亮闪到江小乔脸上!
江小乔措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顿时惊呆了,条件反射地丢开拎在手中的吉米,捂住脸,眼睛睁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瞅瞅米蓝,又瞅瞅刑震谦,眼睛那么一眨巴眼,泪珠子顿时吧嗒吧嗒滚落下来。
看着米蓝,凄凄楚楚地嚷了一声:“你……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
“老娘打得就是你这个无耻的践人!践货,破鞋,小三儿,不要脸的玩意儿,老娘今天打死你都是轻的!”
米蓝专门挑拣最难听的词语,信口往出骂,边骂边伸手,唰,一把抓住江小乔斜斜堆在一边肩膀的长卷发,猛地一拽。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听江小乔尖叫一声,捂着脑袋,整个上半身立即被米蓝揪扯着,一番胡乱摇晃。
丁蓉始终保持着淡定的神色,这会儿见米蓝收拾江小乔,唯恐弄出点什么颜色来溅到自己身上,连忙往旁边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皱着眉毛冷眼旁观。
蒙悦是跟何念西站在一起的,见这幅混乱场景儿,瞅得直叹气,摇头咕哝:“江小乔是该打,但是别吓着孩子,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刑震谦刚才走过去问江小乔怎么还没走,何念西就已经明白过来,蒙悦和丁蓉追出来拦截江小乔,不用说,肯定全是蒙悦的意思。
老年人对儿孙的舐犊之情 ,何念西能理解。
可是,毕竟这个孩子的身份太过特殊,作为刑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何念西眼睁睁看着向来疼爱她如若亲女儿的婆婆,现在却因为那个孩子而左右为难,心里顿时就像是被千万个利刃刺过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蒙悦对她这个儿媳妇纵然千般万般疼爱,纵然之前坚决跟她保持统一战线,视江小乔为臭蛆,厌恶至极,恨不得见一次羞辱一次帝尊九天。
但是,现在见了那个孩子,还不是照样软了心,硬撑着脸跟江小乔打商量,试图把那孩子留在刑家,。
骨血情深,纵然有天大的仇怨爱恨,如今在一个孩子面前,已经悄无声息发生改变,多年寒结的坚冰,正在被一种叫做“亲骨肉”的事物催化着,逐渐升温,开始有了即将融化的迹象。
多年龃龉,犹可瞬间弥散,江小乔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何念西清楚地感觉到,现在在刑家,她俨然已经成为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刑震谦走到江小乔那边,蒙悦心心念着那个孩子,而丁蓉,原本就是遗世独立的高洁人物,无谓站在任何一边,邢展鹏呢,虽然他现在不在场,尚且不知会对这一混乱场面作何反应,但是刑家这“最高领导人”向来都是无条件服从太太意见的,蒙悦疼惜那个孩子,邢展鹏多半也不会持什么反对意见。
老一辈人对于“亲骨肉”的概念,还是十分深刻而怜恋的。
思来想去,越琢磨,何念西越觉得心灰意冷。
展眸四望,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阁,似乎都变得陌生而疏离,一点一点地,拷打消磨尽她对这个大家庭那些温暖的留恋。
就在何念西心乱如麻,不知道归路何去的时候,园子的另一边,局势已然发生变化。
刑震谦微微朝身后瞟一眼,陈真立即板着脸冲过去,一把抓住米蓝胳膊,强行阻止米蓝继续打骂江小乔。
陈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这一抓一扭,纵然只使出了三分力气,但米蓝还是被扭得胳膊一阵发麻,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放了被她打得泪眼潸潸的江小乔。
刑震谦把目光从陈真紧紧捏住米蓝胳膊的那只手上收回去,似是漫不经心般,淡然说道:“你用力过猛了,她只是个柔弱的普通女人,不是敌人。”
陈真立即触电似的松了手,诚恳地对米蓝道歉:“米小姐,对不起!”
米蓝瞪陈真一眼,没搭理他,气呼呼地冲刑震谦撒气儿:“刑震谦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人品端正的军人,是个对家庭对妻子极其有责任心的好男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刑震谦好奇地扬起声调“嗯?”了一声,竟然有闲情挑挑眉毛调侃道:“打了人立即就认错,态度很好,这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嘛!”
“你!……”米蓝气得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