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震谦的营房内,处处透着一股简洁朴素却又威严庄重的气息。
这气息,令何念西感到很踏实,
曾经被编入新兵连,在这里接受过半个月训练的她,那次严苛的军事演练中,只身在深山迷路,拼尽全力爬上大树,与死神擦肩而过、然后又被刑震谦救回的片段,如同严寒冬日的一粒种子,深深种植到她的脑海深处,于春天破土而出,牢牢扎根于记忆,再也不可能摒除。
她忽然觉得自己懵懂地理解了一点点部队给予军人的情怀,当兵是辛苦的,甚至是危险的,可每一个当过兵的人,即使后来离开部队,对部队的这种深厚情怀却始终浓烈鲜明、永不忘却。
来过,又离开过,再次来到这里,何念西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这里竟是这般深爱。
爱这里,不仅仅因为这里有了她现在已经交出身心的那个人,也因为这里随处可见的质朴情怀深深打动了她。
那些可爱的小战士们,大冷天儿的钻进林子里,也不知怀着怎样的挚爱和热情,硬是采摘出那么多鲜花来装扮驻地清一色刚硬黑灰的墙壁,为她的婚礼创造出春天般的盎然喜意。
刑震谦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她,对他的兵,都是深爱的,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一份情怀,也想不出什么浪漫委婉的表达方式,于是索性来最直接的,霸气蛮悍地表达出来,如重锤擂鼓般,直接一锤打进人心里!
就像那次训练时,他跳下壕沟,命令小战士开着越野车从他头顶飞越,完全不给那名小战士半点儿犹豫或退缩的余地,也不给他自己留后路,硬是用这种钢铁汉子的决绝,把战狼特种大队的战士一个个全逼成不怕死的硬汉子!
部队,是他最挚爱的地方,现在,他把她娶到了部队,在这里给予她一份质朴简陋却无比独特的婚礼,用最真实和简单的方式,让她看到了他真诚而纯粹的心!
这样的他,她还有什么好不安的?新婚夜撇下她独自出去,无非也就是执行什么任务吧,她应该安安静静等他回来才对,犯不着心慌乱想。
何念西在床边坐累了,歪歪往后躺下,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立刻被压出深深的凹痕。
被子洁净而干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也有他身上独有的淡淡茶气以及雄浑的男人味儿。
这些味道深深浅浅进入鼻腔,何念西掀掀鼻子,感觉很安全,也很温暖,倦倦地缩起双脚,闭上眼睛,迷迷瞪瞪地又睡了过去,好看的小说:。
……
此时,已是夜里三点多。
其实何念西两点多醒来时,刑震谦也就刚离开驻地一小会儿。
驾驶着吉普车,急躁地行驶在驻地通往市区的那条崎岖山路上,七扭八歪,坑坑洼洼地颠簸着。
越是颠簸,越是觉得时间缓慢,而路途变显得无比遥远。
事实上,距离他要去的地方,确实有好长一截路。
如果按照正常驾驶路线,沿着大路去市区,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至少也得跑三个小时,然后再到西山,恐怕早就是天亮以后的事情。
刑震谦不愿意用这么多时间……新婚的妻子还在熟睡,而他要去办的这件事情,暂时还不知该怎么告诉她,所以必须得抓紧时间,在她睡醒前回到她身边。
一想到“西山乔园”,他的脑子就嗡嗡地炸成一团乱麻,烦躁得恨不得一步跨到那里,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冒邪气,导致已经在地下沉睡多年的人却忽然在他新婚夜打电话过来,呜呜咽咽地哭着吓人!
“震谦……”电话那端的声音沙哑而陌生,哽咽着哭诉:“我在西山乔园,你过来,我必须见你一面……”
刑震谦当时就惊呆了!
唯恐吵醒何念西,于是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接听,压低了嗓音质问:“你是谁!”
那边忽然间委屈得不成声,抽泣半晌,才幽幽地叹气,“隔了七年,你果然都已经忘记我了……我是谁,你真的听不出来么?震谦,我是小乔呀……”
刑震谦手机差点没掉到地板上……目光立即变得凌厉,冷笑一声:“三更半夜敢这么耍老子,不管你是谁,老子弄死你!”
那边凄凄苦笑:“那天,我死心眼儿地要进商场去找你,陈倩怎么都劝不住我,不住地骂我傻瓜,说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危险不知道是否已经完全排除,她劝我就在外边等你……早知道你现在都已经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我那天何苦进去!”
刑震谦的手一阵颤抖……“西山乔园”这个名字,除了他和何念西,知道这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江小乔,七年前就已经长眠于地下了呀!
可现在,“江小乔”竟然忽然给他打电话,要在西山乔园见面,而且还说出了“陈倩”这个名字——
当时他和江小乔去买餐具,恰好遇到江小乔的闺蜜陈倩,而这件事情,只有当时的三个人知道呀!
早就已经被深深埋进地下也被他深深埋进心底的人,忽然冒了出来,虽然声音有点沙哑,跟记忆中那温柔的声音对不上号,可她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