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吟踏入江城城门时,恰逢赶上江城今年的第一场雪。那雪花稀稀散散,就如那江城街上稀稀落落的人群。
冬天,从来就不是热闹的季节,能不被冷却的,也只有少年一颗侠义之心。几日前,在苏州城外听了算命先生一席话后,王风吟总觉得是有所领悟,心中又热又沉,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雪花稀稀散散,下久了也会让脚下的路积成厚厚一片;人虽势单力薄,是不是坚持某些东西久了也会改变些什么?一步一步,看着身后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王风吟心想道:“这雪地虽极易被人践踏,可没多久这上面脚印也会消去。”
他笑了笑,走进了天宝客栈。
一进客栈,王风吟便能感觉到一阵暖,不同于江城冷清的街道,客栈里则坐满了人。一个店小二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道:“这位客官,您是要打火还是要住店呀?”
王风吟摇摇头,拿出一锭银子,道:“既不打火也不住店,我想要找一人。”
店小二先是左顾右盼,接过了银子后又再次左顾右盼,最后凑到王风吟身前,小声道:“客官,你想找谁?”
“一个叫李朝九的少年。”
店小二想了想,皱眉道:“客官,一般来店里的人报的都是假名,您若只说名字我可找不着人?”
王风吟笑了笑,道:“不需要你帮我找人,你只需配合我演一出戏。”
“那需要小的怎么配合?”
那贼头鼠眼的店小二话音刚落,王风吟左拳头便打在他右眼。
“哎呀,疼死我了,好好的你怎么打人呀!”店小二痛苦惨叫道。
随后,王风吟提起他的前领,在他脸上又连连给了两记硬拳,怒吼道:“几日前,你收了我的银子,说定会给我打听到李朝九的下落。这都几天过去了,李朝九人呢?”
说毕,王风吟将店小二狠狠地摔至地上。那店小二左手摸着屁股,右手抚着被打青的脸,叫苦不迭,心想着这银子可一点都不好赚。两人如此一番动静,惊动了客栈内所有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风吟身上,各怀心思。
王风吟故作嚣张,大声喝道:“喝你们的酒,有何好看!”
“老子信了你的邪,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王风吟见惹众怒,心想着目的已达成,便退出了客栈,临走前还不忘向店小二留下一句狠话,道:“过两日再来收拾你!”
出了客栈,寒气逼人,王风吟全身不禁哆嗦了一下。他东张西望了一番,走向大街。顷刻之间,雪越下越大,看着地上渐渐堆厚的雪,王风吟心中一股暖意。走出客栈几十步,王风吟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道:“会不会是那李朝九中计了?”
那脚步声越走越近,王风吟回头,在他的眼前是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和一把剑。那把剑的剑尖已至他胸前,王风吟向右侧身,轻巧躲过,倏地一下拔出手中的剑。
“你是谁?”
王风吟问道,。虽然没能看到男人的脸,但男人眼角处的几道皱纹令人印象深刻,他猜不准男人的年龄,但能确定男人并非是个少年。
蒙面人哼笑一声,问道:“王风吟,此番你来江城是为何事?”
王风吟心中一凛,不禁问道:“你怎知我名字?”
蒙面人狞笑几声,道:“这个无关紧要,你只需知道你来的不是时候,所以你必须得死!”
他的笑声中带着自信,一种定能将王风吟打败的自信。
王风吟嘴角微微上扬。
大雪中,王风吟的冷笑比寒风还要冷,蒙面人眼角处的皱纹挤成一团,他心有疑惑:“王风吟这小子看起来比我还自信!”
几片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两人头上。突然,蒙面人头上的积雪崩塌,他已挥剑上前。然而,王风吟头上的雪花则越积越厚。
“砰砰”几声。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两把冷冷的剑相击发出的声音也是冷彻人心的。伴着这冷冷的相击声,王风吟头顶上的积雪也崩塌。
此时,越积越厚的只剩下地面上那层容易被践踏的积雪,那是多纯白干净的一团雪。可惜,王风吟和蒙面人对付二十几招后,那层干净的雪被玷污。玷污它的是几滴血,几滴红通通的血。
那血来自于蒙面人的右臂。蒙面人终于明白,为何王风吟比他自信。看着受伤的右臂,蒙面人道:“王风吟,你方才所用的招式并非是花间派的落花剑法!”
王风吟眼带杀意,冷冷道:“是不是落花剑法无关紧要,你只需知道我能杀你。”
蒙面人嘴角哆嗦了一下,施展轻功跃起逃走。
“别追!”
王风吟刚想起身前追,便被附近传来的声音叫住,他看向前方,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向他走来。那少年衣着简陋,骚乱的头发下是一张充满稚气的脸,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王风吟急道:“给我一个不追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