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没等来方清扬的调查结果,倒是直接等来了被送回的妻儿及小妹,吓得她连心脏都罢工了几秒钟。情雀庄虽是消息中心,但毕竟没有现代网络和人肉搜索,凭的只是盘大的人工消息系统,所以时间耗费不小。
也就是说,她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诸葛珏又出招了,杀得她心神恍惚。
“爹爹!爹爹抱抱——”
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抱住她的大腿,小短腿抬了几次试图爬上去。江祈迅速回神,抱起孩子亲了一口,用眼神示意方二将江茉莉与孩子带下去。
她这会儿幸亏是被诸葛珏的突袭搞怕了,听人说这几尊小佛给送了回来,立刻换上男装来见,但嗓子却无法在一时半刻改变,只得闭上嘴巴暂不开口。
“我不去!四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儿?你为何没来接我——”
江茉莉显然不甘愿就被个陌生人带下去,上前挽住了江祈手臂哀怨地追问,见她面色僵硬似有不悦又顿时闭了嘴。
杨紫上前接过儿子递给在一旁等候的方二,扯出一丝笑容柔声劝道:“五妹妹先去洗漱歇息吧,有什么问题等你四哥忙完再问,她素来疼你,定是不舍得委屈你。”她边说边拉着江茉莉攀在江祈身上的手臂。
许是江祈鲜少出现的冷脸令江茉莉畏惧,她怯怯地瞥了一眼自见面便没开过口的四哥,琢磨不透自己是何处又惹了祸。
“相公。”
诺大的会客厅只剩下两人,杨紫这才抬眼正视沉默的江祈,扬起的嘴角带了一丝苦涩,轻声问道:“此处说话可方便?”
她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了,从她被那人带走之后。
江祈看着一如往昔的杨紫,温柔,聪慧,从容,淡定,这人该是未曾变过,只不过是她从未将人看透而已。
她忽地避开那道透着哀伤的目光,沉痛地暗自叹息,连这个人都信错了吗?
不等杨紫再度开口,她已转身离开,走向招待诸葛珏的小厅。
“小宝如何?这段时日可曾哭闹过?”
江祈背向杨紫而站,此时此刻,她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这个带着目的留在她身边却被她付予极大信任的女人。
这些年如履薄冰般地活着,她小心翼翼地防着所有人,难得一次放纵自己给出信任,到头来还是错了。
“小宝很好,他的性子随你,适应力强,贪鲜贪玩不怕生,与谁都能相处,只是夜里还是会找爹。”杨紫淡淡地讲述,望着窗边那个背影,明明想要靠近脚步却纹丝未动,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女声,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股拒人于千里的疏远,她只觉眼眶酸酸地发胀,似有什么东西即将夺眶而出。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歉意,她早知会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料到来得这样快。
“阿紫,你知道我信不过任何人,但我从未怀疑你。”
江祈仍旧未转身,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惆怅,此时不免有些恨诸葛珏的残忍,为何要将此事说穿?
他的来意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是试探,也是提醒,也有警告与威胁吧。
“我知道。”
杨紫牵强地扯了扯唇角,满嘴的苦涩,她强撑着身子在案前坐下,本想给自己倒杯凉茶,却发现连手指都在颤栗。
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狠绝,她曾亲眼目睹府中抓出的细作一个个无声无息地消失,也亲耳听到对方用平静如常的语气命人处决探子,那些人有从未见过一面的,也有搂在怀中宠过的,一声令下,已魂归西天。
她一直都知道江祈不是普通女子,不软弱,不心慈,不感情用事。即便她素来仰慕与敬重这个人,也早已想好了自己的下场。
无非——是一场死亡。
“你救我只是为搭上我作戏?当时你已得知自己怀着小宝,不觉得太过冒险了吗?”江祈终于平定了情绪,徐徐转过身望着一脸颓然的女人,赶在对方开口前自嘲道:“其实也没必要多说,如今再说是否作戏已没了意义,你终究是救过我。”
若是江府的任何一个女子,她都无法留下这条命,但这个人是杨紫,她下不了手。
“阿简,我知道你容不了我。我也不想要这个身份,也曾经想过逃避,可你也说过,人最不能选择的是父母和出身。那次救你,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带着孩子苟活于世而已,所以那么奋不顾身。不论你信不信,在那之前,我并不认识你,也没有人让我刻意接近你。”杨紫的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滚落。
这三年偷来的幸福,她已知足。
“我信了你三年,此时再不信也已经晚了。”
江祈无奈地笑出了声,也不靠近,只淡淡地望着流泪的女人,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至少这人若要害她,轻而易举,她能好好地活到今日,又何须苛责?这人比那些下毒放冷箭设陷阱的好太多了不是吗?
许是气氛问题,看着黯然落泪的杨紫,江祈觉得自己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这可真不是好现象,她什么时候有这可笑的情绪?
“好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