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树影婆娑,鸟兽齐鸣,一缕清白月色笼罩,江祈只来得及抬头一瞬,便感觉到身子一轻,臀部立即有了着落,随着失去重心的轻摇,恐慌之中她抓住一条枝干,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端”上了一棵大树。
之所以称之为大树,是因为这高度令她双腿发软,少说也该有三四层楼这么高,一眼望下去黑漆漆的,瘆得慌。
“喂,咱没必要……上树吧?”
江祈极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是那么喘,可手指曲扣的力度委实不小,就算不恐高,这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她虽隐瞒了不错的身手,但轻功这种玄妙的东西,她真不会!
何况,深更半夜的不回家,来这无人的林子里待着,尤其还是在树上,搞不好招来什么蛇虫一类,可不是闹着玩的。
赫连冬靠着一根主干,双手抱胸,睨着眼睛望向江祈,那双墨黑的眸子在这夜色中散发着冷凉的光泽,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好意。
作孽啊作孽!
这小子第一次用这般态度对她,莫非她当真哪里惹到他了?今晚出门前似是已告知要去见诸葛玄奕,府里也无人能欺负得了他,即便与秋再度闹了别扭,也不该拿她出气啊!
这孩子,不该沉默的时候,你沉默个什么劲儿呐!
“冬,你是对爷有何不满吗?”
江祈眯着眸子问出,希望这厮能解开她的疑惑。可半天都没听他吭上一声,她也就纵容地叹息道:“好吧,爷知晓你今晚心情不佳,可咱们先下去再说,府里还一堆事等着处理,也得准备明日启程之事,再则……万一咱打扰了这树上酣睡的蛇大王,它能招呼咱们的可只有毒牙哟!”
她自来是极其畏惧蛇虫一类,对半夜上树赏月当真没半点兴趣。
“初春气温低,蛇虫还未出洞,何况我早已撒了避虫药。”
赫连冬别扭地侧开了头,双腿一伸翘在另一根枝干,一副慵懒闲散的姿态。江祈见了暗自咬牙:好小子!没看到爷连腿都打颤了吗?要不要摆出这么一副怡然自得模样?
“愿意开口了?”
她挑了挑眉斜扫对方一眼,虽装得有几分气势,屁股却不由自主地朝他挪了过去,一只手臂环住了他翘过来的双腿,这才稳了稳心态,道:“有何机密须在树上说?爷不爱身居高位。”
赫连冬撇过头望了江祈一眼,许是瞧出了她故作镇定下的恐慌,伸手一拽便将她坐不稳的身子拽到了他的身上,稳稳地压了上去,吓得她很没出息地抱紧了身下的他。
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或是暧昧尴尬什么的,安全才是第一。再则,同床共枕多日了,她自是不会与他计较什么。
“你想离开京都我可以带你走,何须替那个人……你当真如此喜欢那档子事?”赫连冬阴郁的脸色搭配那沉闷的指责,如冬夜的冷风钻入江祈心间,没由来地一阵寒意入侵,恍惚间,她感到身子仿若有些颤栗。
他的怒气如此清晰,冷厉眼神中的责备也是不加掩饰,更令人诧然的是他脸上那股子委屈。
那档子事?
江祈暗自重复了几次,在心底揣测赫连冬的话意,不禁有些心惊。他不该是抱有那种心思,应该只是怜惜她这个救命恩人吧?
“我不是断袖,无龙阳之癖,传言中的与王爷燕好不过是掩人耳目,他是再正常不过的男子,甚至厌恶男风。再则,目前众人眼中的王爷另有他人,并不是他。王爷不会对任何人付出八分以上的心意,不论男女,包括他的母妃!”赫连冬像是会读心术,趁江祈开口前已说出这么一番令人震惊的话来。
他的意思是说,他从来不是耽美狼?诸葛珏更不是!
乖乖,什么才叫伪装高手?这俩直男装歪厮混,虽没真枪上阵,别说骗过所有人,连她都险些上当了。
这伪装术确实不比她低。
“你……为何这幅表情?”
赫连冬推了推江祈呆滞的脑袋,这会儿神色里才透出一丝尴尬,有些紧张地望着她,深怕她会对他露出鄙夷与不屑的目光。
丫的这等私密之事都说出来,还不许爷小小的呆愣一下?
“呃,我只是在想,诸葛珏为何能如此委屈自己,放弃世子与王爷身份甚至还甘愿牺牲名誉?冬,你不准备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江祈推开赫连冬的手,趴在他胸口若有所思地笑着。
既然他会选择透露这些,该是准备好了坦白。但诸葛珏的忍辱负重确实令她震撼呐!为了成就霸业,那家伙除了贞操,大概其他都牺牲了吧。跟他相比,她这么点女扮男装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作为一个身份尊贵手握重权的正常男人,甘愿造就男风蜚言,多年被众人误解,时而还得装出乐在其中之态,当真有点可怕。
“我只是一个孤儿。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我们曾生死患难,水深火热中多年相伴,自是有种难以割舍的情义,并且,他的隐忍素来值得钦佩,不缺成大事者的风范……”赫连冬本是说得朗朗上口,转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