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跟燕尔成了亲,他一面庆幸燕尔并不是那种十分难相处的人,一面却发现自己太过匮乏和人相处的技巧。
这也难怪他。
该教导他这一切的人本是柳歌儿或乔家主夫,但这两人全都未曾对此指点乔思一言半语,。在相貌毁了之后,乔思一直只活动在自己的院落,和下人处做活,旁人说话都避着他,因此除了心思愈发敏感外,真要说到心智,他其实还停留在那七八岁最好的时候,傻乎乎觉得什么都是简单的,直接的。好比如只要他的相貌好,别人就会喜欢他,相貌不好,别人就会讨厌他……
他是一心想讨人喜欢,但是用的那些手段,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实在是拙劣而低级,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有用对地方,燕尔压根就不领情。
自然,他也察觉不到,有些时候燕尔并不是不领情,只是没领东西,还信口开河乱说话而已。
这样一来,乔思做晚饭时,菜刀直接切了手。
小小一道口子并不长,但挺深,又是在手指上,疼得他连筷子都有点拿不稳。
自然,就被燕尔瞧见了。
燕尔一怔,起身从屋里找了药粉给他上药时,也就不由多念叨了他几句:“多大的人了,怎么伤了手都不说?”
“对不起!”
“你看你要是早说了,早点上药弄好,也不耽误吃饭不是?”
“对不起。”
“下次你切菜时小心点儿,这刀是新请人来磨过的,快得很。切个口子我还能给你扑点儿药粉,要是把手指头切掉了呢?”
“对不起……”
“对不起谁呀?甭跟我说对不起,切掉了你的手指头,真疼的还不是你自己?”燕尔皱皱眉,抓着乔思的手不放——哪怕其实已经上完药了。她仔细端详着乔思的神色,迟疑地说:“我说话急了些,你别生气,也别瞎想,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乔思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又说:“对不起。”
他实在是有点紧张,心不在焉地紧张着,根本注意不到燕尔究竟都在说什么,表达的又是一个什么意思。
燕尔难得明白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想了想,换了话题:“先吃饭吧。”
她想,等晚上上了床……嗯,反正也不能做那事儿,不如等到那个时间再慢慢说话,也免得现在被在一旁的秦氏都瞧了笑话去。
昨日早上她虽然后来睡了过去,但也依稀记得乔思跟她说了不少曾经的事儿。礼尚往来嘛,燕尔琢磨着不如也跟乔思说些自己的故事,增强增强互相了解。
但等真肩并肩躺倒在床上,燕尔张了嘴,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这具身体的童年,并不是她燕尔的童年。
而她自己本人的童年……难道要她跟乔思讲:小时候我去上学,老师喜欢男生,说女生都是笨蛋以后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做不了大事,于是我一气之下抡起扫帚把老师给揍进了男厕所,被校长请家长……
她要是真的那么说了自己真实经历过的童年,估计乔思要么觉得妻主忽然疯了,要么觉得妻主早就疯了。
那,不说童年,说现在?
现在……那就只能说自己的工作了?
燕尔犹豫着,慢吞吞地说:“我今天在账房,点了一天的账目。赌大小如今不像以前那么受赌客欢迎了,以前每日庄家最少也能收上来三百两纹银,最多有时候能有快四百两,我记得……”
“但昨天只有二百七十八两零九十三个大钱,今日更少些,是二百七十六两零二十一个大钱,其他书友正在看:。东家已经在琢磨要不要撤掉一张赌桌,还能少个荷官……”
“……一个荷官一月工钱比账房还高,有五两银子呢!你可别小看这活计,做得好了,一样能发财。上次有个荷官辞职回老家,说要去种地,一问……呵!她干了十年,乡下攒出十亩良田来!十亩地呢,就算不种租出去,每年吃租子也能吃到五六十两,足够全家人吃的……”
“……麻将那两桌倒是受欢迎,还有叶子戏如今也挺多人玩的,收入加在一起,还是比以前只有一样赌大小更多些……”
“再过三天还有一次赛马。上次赛马东家从外面寻了三匹马,这马场又自己出了三匹马,六匹马跑了一场,一共一千二百九十六注统计出来,一共给赚了八百七十五两白银零六十……”
“……”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乔思还在想着:
千万不能睡!不能睡!睡过去妻主肯定就要生气啦!
但是,他还是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
===小剧场======
但是,他还是睡着了。
并且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一只鹦鹉不停地学着各种数字:
三千二百两!五十七两零四十三个铜子!六万八千两!两万五千三十二两!……
于是,乔思拿起了砖头,决定把鹦鹉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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