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苏苏跌坐在大雨纷飞的水泥地面上,直到舒凯辰的车子在她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不见。
她才艰难地,缓慢地爬了起来。
这一辈子,她都没有经历过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刻。
衣服和头发全部被雨水淋湿,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丝袜也摔破了,膝盖还在冒着血丝。胳膊上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刚才被舒凯辰过于用劲捏的?青紫一片。
再加上脸上的那一大块醒目的红肿,说她刚刚遭遇到歹徒洗劫了,都会有人相信的吧……
童苏苏凄楚地苦笑了一下,淋着雨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车,说了自己那套小房子的地址。
其实她只向许皓哲请了上午半天假,可是这个样子,她实在没办法继续回去上班。
至少,她应该先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回到家里,童苏苏匆忙地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冲了一杯热牛奶喝下去,才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和体力。
然后,她找出了棉签和消炎药,自己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以前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么凄惨可怜的境地。
脸颊,手肘,膝盖,每一处都有伤。有的是血痕,有的是淤青,有的是肿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冰凉刺激的药水涂抹在刚刚破裂的伤处,揪心刺骨的疼。
可是她却很平静,神色淡然,一下一下细心地擦着药。疼的时候,也只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就抗过去了。
原来,人就是这样成长的……
记得去年有一次,她跟着舒凯辰一起去凯越度假村查看施工现场,也是重重地摔了一跤。
当时,舒凯辰的司机赶紧带着她去镇上的诊所消毒上药。她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汪汪,还连带满腹委屈。
好像膝盖摔破了皮流了那么多血,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而现在,她身上的伤痕远远比那天更严重更吓人。可她,却没有一点点撒娇的意识了,连眼泪,都不想再流一滴。
因为,哭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疼过了哭过了,该面对的,还是要自己面对……
上完药后,童苏苏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
她实在是太累了,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打击都让她不堪重负。原本只准备稍微养片刻神,没想到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飘渺虚无的梦。
她梦见了小时候,她穿着公主般的小纱裙,梳着漂亮的羊角辫。
妈妈也在她的身边,温温柔柔地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春天的阳光那般慈爱,温暖。
可是转眼之间,妈妈就和她分开了,越来越远,站在遥远的天边对她说:苏苏,我要走了。你爸那个人,心眼不太正。以后我不在,你要多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再做不地道的事了……
“妈妈!”童苏苏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坐起来时才发现,在梦里,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了一脸。而她刚才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电话,正在拼命地响着。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她赶紧揉了揉眼泪接听:“你好,我是童苏苏。”
“童苏苏,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没有过来上班?”那端传来许皓哲低沉冷锐,明显带着怒气的声音:“上次交给你的那个设计方案,说好今天要拿去给客户看后定稿,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天!童苏苏这才骤然想起,有一套她经手的设计方案,确实定的是今天和客户面谈,而且是一笔相当值钱的大单子。
她当下冒出了一身冷汗,连声解释着道:“对不起对不起,许总,我有点儿事耽搁了,现在马上过来。”
“希望你做事能用点心!我给你开工资,不是让你整天神不守舍东跑西逛好玩的!”许皓哲不无冒火地甩下一句话,重重挂了电话。
童苏苏看着手中已经变成挂断音的手机,不由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是的,自从这次培训回来,她工作上就一直不在状态,出过好几次差错。
刚好喻英紧接着她去北京参加了第二期培训,现在还没结束。公司里的很多事情便都压在了童苏苏的身上,她得全权负责设计部的工作。
原本是该她展露锋芒大显身手的时候,她却偏偏表现得比往常任何一个阶段都要差。
这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一向要求严苛对工作精益求精的许皓哲不生气不冒火才怪。
可是,谁又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
她爸爸的事,估计公司里的同事,包括许皓哲在内,都还不知道吧。她也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只是,现在本来就是多事之秋,这份工作她更不能失去。
虽然不算多高薪,但是至少,是她目前自食其力赖以养活自己的资本。
童苏苏一边在心底叹着气,一边换好了鞋,匆匆关上门下楼。
膝盖的伤依然隐隐作痛,一动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