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党委、政府换届,县级以上五年一次,乡镇和村里却是三年一次。乡镇换届的模式跟县里相仿,也要开党代会、人代会,要按党章办,要按宪法办,非常严肃,非常严格,非常严谨。村里就相对简化,村支部换届是召开个全体党员会,选出支部委员,再从其中产生支部书记,支部书记对委员再进行分工。村委会换届就很复杂,已经定出候选人的,选票要过村民的半数,才算当选。
徐君然却知道,未来几年又要老百姓进行“海选”,就是说,允许自报竞选,老百姓愿意选谁就选谁。那样看似公平,可实际上选举就很难保证一次成功。因为我们国家的国民素质实在不高,并且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村级政权成了空壳,还有许多村债务缠身,群众的怨气很大。因此,在选举时,群众对选举对象是你整我三年,我整你一天,就是不选你,给你个难堪,这一点徐君然也清楚,不过却没什么好办法解决,说到底,还是因为老百姓太穷了。
村级选举复杂归复杂,也必须在乡镇换届以后再说。所以,徐君然今天开这个书记办公会议,不是研究村级班子建设,而是研究乡里面两委班子换届。这本来是个程式化的事情,首先是选出党代表、人大代表,只要把名额按《选举法》的要求分下去,由组织书记监控,党委及时把关就行了。其次是开好党代会和人代会两个大会,贯彻一下一次管三年的工作思路,把班子选好,就算完成了换届工作。
可是,对于长青乡。徐君然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谢美娟私下里跟徐君然透露,上一次的换届工作,全县就出了不少问题,库勒乡还出了大乱子。
这个事情其实跟葛大壮有关系,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先被安排在县商业局工作,当一个股级干部。八十年代商业局可不是后来那种热门好单位,属于是清水衙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葛大壮自然不甘心在这里坐冷板凳。后来他打听到新调来的一个县委副书记与他有点亲戚亲戚,他就找人家帮忙,一心想转到行政上干。于是,在换届改选前两三个月,他从一个一般的股长一下子当上了库勒乡的副乡长。
问题也就出在这个事情上面。葛大壮因为刚刚转业到地方上,没什么工作经验,初次当上副乡长。对农村工作不熟悉,又不知道自己有多轻多重,在说话上还习惯于部队的那种简单粗暴训人的军阀作风,一句话就想冲倒人。所以,提前到库勒乡上任的适应期内就不够适应,自己浑然不觉地得罪了一些村支部书记。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村支部书记,他们在乡里有很大的影响力。在换届改选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选举的关键时刻,有几个支部书记一串通,一起哄,就给了葛大壮一个下马威,让他落了选。
这个结果不论对谁,都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因为现在提倡依法办事,你落了选,就不能继续留在那个地方工作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到家里等待组织另行安排。其实,这还不仅本人丢了面子,也给县委的组织人事安排丢了面子,给乡镇的党委书记丢了面子。但组织的面子总是虚的,个人的面子才是实的。于是,只要有人落选,县委就觉得对不起这个同志,就要进行新的安排。葛大壮就是先在家里休息了一阵子,不料想因祸得福,不久被派到长青乡当上了副书记兼副乡长。党内安排职务在特殊情况下,不需要选举,这样一来,他不降反升,由一个一般的副乡长,摇身变成了党委委员,成了长青乡名副其实的领导之一。
不仅如此,当时长青乡也闹出了大麻烦,因为当时马聚宝跟王祥林两个人斗的厉害,下面的干部们也是勾心斗角的,当地的一些人想把一个本地的干部选进班子,他们私下四处串通,换届前就已经形成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事情发生的前兆已经非常明显,各种信息都汇集到了时任镇党委书记的马聚宝那里,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党委书记是选举工作的第一责任人,又是当然的选举委员会主任,一切必须在这一个人的控制之下。一旦失控,就没法给县委交代。因此,这项工作搞不好,首当其冲是党委书记丢人打家伙的事情。马聚宝得到这些底下不稳的信息以后,和王祥林两个人的长期不和就退居次要地位,他们二人在这个关键时刻,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马聚宝亲自出面试图做一些人的工作,能打就打,能拉就拉。叫了这个叫那个,机关干部找了再找村干部,每天熬到深夜,感到十分焦虑,好看的小说:。到了这个时候,工作的成效已经微乎其微。地火奔突,杯水车薪,救不下来的火,转移到马聚宝的脑门子上,讲话时就不再讲策略,在批评一些人时出口就说:“这他娘的是现行反革命!”这种说法,更加激怒了那些兴风作浪的人,“反革命”的评价一传出去,犹如火上浇油,局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在选举的时候,王祥林仅仅以一票之差当选,另外一个副乡长则是惨遭淘汰,不得不离开长青乡。
事后,县委领导非常生气,派出纪检、监察、公安、检察几家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兴师动众地调查了很长时间,最终不了了之。这样一来,疾病没有医好,却把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