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眼前闪过一片黑暗,还不及华拭薇做出反应,眼前遮挡的阴霾已散开,一直环伺的强敌竟幻作了漫天的蓝楹花瓣,像是隆冬的飞雪一般的冰凉触觉,洋洋洒洒落了她一身一脸,兜头盖脸的遮住了自己的视线,拭薇瞬间愣住了!
看着屋内不知打哪个角落里转出的另外一个人,一身月白长衫,屋外因着云开雨霁而透进的阳光细细洒在他身上,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映射的那张本就线条锐利的脸颊更显刚毅,偏生的一副柔和温润的眉眼,竟也不显突兀。她原本心里虽然还在盘算着情势,此时却明了自己已经落在下风了。只是—这张脸好熟悉,就如那巫女给自己的印象一样?心下很清明地知晓自己绝对不可能见过他二人,可是这熟悉感,着实是没理由的让人心生烦躁。
拭薇垂下手敛气不动,静静蹲在地上看着那两人倚靠在一处,红衫白衣,面上俱是那种怜惜苍生的悲悯表情,远的好像站在云端俯瞰人间的神仙眷侣,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破。好吧,拭薇不得承认自己又犯病了,一看见过于美好的事物便没出息地连触碰的勇气都失去了。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终还是先开了口:“只是借双眼睛而已,何苦呐?”
“喂,听见了没,木琪,她竟然跟我们说要借这双眼睛啊,你说可笑不可笑啊?”那女子眼睛一弯,又恢复了之前那嬉笑的样子,回头问着身边的人,一边一手极为熟稔的挽上身边人的胳膊—然而这一动作却意外地刺痛了拭薇的眼。
拭薇冷笑一声,咬咬牙甩手抖出了匕首的真身,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现于掌中。不由分说就凑上他跟前,原准备直接就上一记杀招,谁知刚见他双唇蠕动了一下,拭薇双脚就传来一阵酸软。她心下暗叫一声:“糟了。”一边眼明手快地一手杵地,一个就地翻滚躲开了他原本想要接住自己身形的怀抱。
“言若,都说了别胡闹了。嗯,也不该,现在该叫你一声拭薇了吧,或者是言衾?”名为木琪的男子蹲在狼狈不堪的拭薇面前,修长净白的右手莲花瓣一般缓缓舒展开伸向她,温言呼唤着那个外人不可能知晓的名字。
拭薇瞳孔骤一收缩,眼下更了解彼此之间的差距了。他们知道有关自己的远比自己了解他们的多得多,不管是通过什么手段,这就够了。
她解下配着的长剑跟匕首一起递与眼前人,双手触及的一霎那,那种温凉的并不令人心生反感的触感刹那间就让她释然了,不解地摇了摇头,忽然间觉得就这样将生命交付到这两人手中也是没有关系的。
“你们究竟是谁?”拭薇皱紧了眉,心中由不住这么质疑着,脸上却还是那副鲜有的凝重表情。
她看着那女子熟练的捡起“截冰”,一指用力点上剑柄上阳刻的太阳徽饰,铁链一时间都收了回匕首里,然后拔出“倾破”,双手略施巧劲就将长剑一分为二,轻弹剑身,认真查视着剑身,然后皱起颜色浅淡的眉言道:“竟然还将他们带在身边,沾染的血腥与仇怨似乎更浓重了,难怪你的出现竟然会自动触发阵法,这些年在华山你又经历了些什么啊?”随着话语,清晰可见他两的眼中慢慢就染上一层怜惜地色彩。
拭薇垂首掩饰住收起自己此时略显惊愕的表情,再度推开那男子伸过来想要帮我站起的手,自己扶着墙壁强自站起身,巡礼一抱拳:“华山战剑拭薇,让二位见笑了,此行是为了……”她转脸直视那巫女,面上只有再平常不过的尊重:“尊驾那双眼睛而来。”虽说拭薇这话语有些唐突,但她自认礼数上没有半点不周全之处--啊哈,当然要撇开之前在人家门前那场大战不提。
“你当真是为了这个而来,我们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可你心中就当真没有一点别的私念?”那白衣男子看定拭薇眼瞳,如此问道。
华拭薇依靠着墙壁抿着唇不多动,也不再多言语,不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更何况那些该知道的。只是那个词语让她很是在意,“别的私念”是指什么?那熟悉感难道不仅仅只是受着法阵影响,而是他们还在故意诱她入这幻象之中,还是--这本就是镌刻在心中连自己也无从得知的印迹?
“榆木疙瘩脑袋!”一个爆栗敲上贬仙般男子的脑袋,巫女也蹲了下来,看着那个即使已无力为继仍勉强着自己的来客,“我是梓清,他是木琪,现在大家就算认识了。然后……”他俩对视了一会,了然又默契的笑起,一人一手轻悄悄就把华拭薇那么个人钉在了墙上,手上扣着相同的从未见过的手印,让她动弹不得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这就让你记起那些过去。”
木琪一手掐住华拭薇的下巴,扣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就在此时华拭薇突然觉得全身的知觉不知缘何,竟然全都失去了,连动动手指都不能做到,虽然可以感到麻痹但不至于五感全失。难道是巫蛊之术?果然还是让祁沐风那张乌鸦嘴说中了,我还真是一向的霉星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