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里的天气已经露出些沉凉如水的势头了,可华山因为遍植桧松却没有像其他山脉一样开始呈现出萧索迹象,反而在这凛凛霜寒天气中更显出郁郁的苍翠之色。沿着数年来无数游客和山中的住家开辟出来的山径徐徐前进,不多时就可见一位貌似中年的玄衣男子正慢慢向山上前进着,他身后跟着一个尚还梳着总角髻的小小孩童。
这孩子因着年纪还小,圆圆的脸蛋上五官也未长开,着实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个女娃娃还是个小子。只见他努力迈着两条小短腿,直累得哼哧哼哧地紧跟在那男子身后不远处。即便是行了这许久山路也并未叫累,只是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便稍稍放缓脚步。
“嗯。”或许是实在没有了力气,或许是无意间被绊倒,又或者只是被湿滑的青苔滑了脚,总之那孩子一个踉跄直接趴倒在了青石台阶上。待他爬起身时,黑黑的眼睛里已经含上了一大泡眼泪,兀自在眼眶里流转着,愣是没有流下。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自己被粗糙山地擦伤的粉嫩小手吹了几口气,嘴里还小小声的自我宽慰着:“不疼,不疼,言儿不疼,不疼……”说着说着,眼泪还是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这强装坚强的伪装一落下来,他也就再无顾及,直接“呜哇”一声开始大哭了起来。
“小言,小言,怎么了?”前面那本一派从容的男子听见身后传来哭声,这才恍然地掉过头来,立马手忙脚乱地把她拉起抱在怀中,“哎呀,你怎么摔倒了,没事吧,有没有摔倒什么地方。”这般一边宽慰那孩子,他一边又不自觉的嘀咕了几句:“我可又糊涂了,怎么又把她给当作大人了。真是的,当年嘉宝也没怎么在自己身边待过几天,我实在是对小孩子没什么招数啊……”于是乎,这位看起来如此可靠如此稳重的男子,其实是最不靠谱的那个吧。
“安伯伯,言儿不疼,我们继续走吧。”这孩子伏在他肩窝里止住了泪,却不肯抬起头来看着他。大约是这半月的相处,已经让他对这个比陌生人略熟悉点的伯伯生了几分亲近。生怕他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将自己独自丢在这么个荒郊野外,就算是用这么具孱弱的躯体跋涉了这么半天,被唤作言儿的孩子也没有像童年的孩童一样撒娇痴缠。
然而这般早熟懂事的举止落在某个完全脑子不搭线的人的眼中,竟然还能一边在心内狂赞赏着自己一边暗自思付着:嗯,果然孩子就是不能娇惯着,得让他们自己多历练历练。自己把他当做个成年人对待还是颇见成效的,哇哈哈哈哈!带孩子神马的对老子而言完全就不算是个事,哇哈哈哈哈!
那个谁!明明是你先把别人的存在给忽视了的好么,更别提什么历练了。历练你妹啊历练,你还能再迟钝点吗?!人家孩子明明是脱力才会摔跤的好么,你还能有点正常看待七岁孩子的自觉吗!人家父母把孩子托付给你,不是让你这么个关照法的啊!
好在这个完全沉浸在自己脑补剧场的人一时得意,也就忘记了他的幼儿成人对待计划,就这么怀抱着怀中的小小人儿,继续走了下去。
“安伯伯?”那女孩怯生生地缩在他身后紧紧攀附着他宽厚的手掌,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拘谨地看着四周逐渐密集起来的人群。那些人每从身边经过总是停下脚步会冲着他一抱拳后才离开,就算年幼尚不经事如他,也看得出那些人对于抱着自己的这个世伯是怎样恭敬的态度。
“没事的,这些人啊,以后可就是小言的家人了哦,跟父母一样重要的家人哦。”安朔低下头来看他,脸上依旧是带着慈爱的温和笑容,只是一路上不时流露出地没正行稍稍收敛些。
却不自觉地让言儿觉得那个有些爱玩爱闹地世伯突然间有了疏离感,他还是穿着那身玄衣,样貌也还是如初见时的俊朗,只是他坚毅的侧脸慢慢变得冷硬起来,自己宛如隔着人群在看着他,再也不明白他想要自己做到怎样。于是那句“这是什么地方”还是硬生生忍住,没有问出口。
“通知所有还在山上的弟子,博台集合。”安朔俯身再度抱起了言儿,眼神里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却一边笑着一边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华山某孤峰顶 博台
在华山朝阳峰的东南方,有一座孤峰,峰顶平坦,是为博台。台上面积约数平方米,三面临壑,与东峰仅一刀形山背相连。、因站在东峰望博台,见台上有一块方石,其上凸凹不平状若棋局,故人称棋石。云雾天气如海上仙岛,忽隐忽现,非常神奇。因华山著名险道鹞子翻身即为东峰通往博台的必经道路,寻常人等难以攀登,所以华山门内绝学修习地也在此处。
安朔在华山虽只不过居于一峰长老职位,但因为门下多数子弟的课业修习都是由他启蒙,所以大家也多习惯的尊称他一声“师尊”。而此番能劳驾得了云台峰那位行踪飘忽地师尊,特地在博台之上宣布的事宜众人都抱着极大的好奇。
这时辰还不过酉时,博台之上缭绕的云烟雾气还没有散尽,一众弟子只站了一会儿身上衣衫也多沾湿大半了,而队列之中早有弟子不耐烦地轻声交头接耳了起来。
“嗨,不可知道今天是为着什么事特特把我们召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