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问妈妈谁来了,却走出个小女孩,在灯光下冲着我直笑。她对我道:“哥,不认识了吧,想不到我来了吧?”
要不是她那声“哥”,我还真认不出她来了。她竟然是堂妹!
大爸结婚比较晚,堂妹才十三四岁,和当初我离家时的梅子兰香差不多.大爸一直在城里做生意,堂妹也是在城里长大的.那是一个要坐一天多火车的地方,堂妹独自一人来的,她好多年没有来了。
堂妹留着很流行的那种短发,染成浅黄色。一双聪明的眼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梅子回来后她老是要梅子带她在田野里,树林中逛来逛去,还逗我们家的黄狗玩。
梅子是堂妹来了几天后才回来的,这次梦蝶没有来,这本是我预料中的事,可我还是莫名其妙地有点失望。
其实我习惯叫堂妹的名字“英子”,这两个字让我想到落英缤纷,想到飒爽英姿。小小年纪的英子,确实是个又漂亮又透着英气的城市女孩。
妈妈这几天一直说她的梦好准,果然就在那天出了预想不到的事,堂妹来之前没让大爸通知我们,堂妹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可是妈妈哪里知道,真正预想不到的却是我和叶眉的重逢。我甚至也有点相信梦了。
转眼就到了春节,春节是我们这里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大年三十,吃过午饭我们全家去祭奠爷爷和奶奶。奶奶的坟在乱岗里,长了很多枯草,没有墓碑。爷爷生前是国民党的一个小官,解放后被逼逃到重庆,丢下奶奶和两个才几岁的孩子。奶奶在生时过得痛苦,死了也如此凄凉,孤零零地对着远处的坟群。
爷爷没和奶奶葬在一起。爷爷是梅子出生那年病故的。在他病故之前还回了趟家,他没想到自己丢下的两个儿子都活着,而且都有了自己的家。爷爷本来打算回故乡长住,谁知返回重庆办手续时却一病而终。爷爷的坟里是他的骨灰,我们这里只有他是被火葬的,他的坟孤零零地在高高的山顶。
我们走了很多山路,我们很累。英子看着满山的冬景,听到村庄到处响起时断时续的鞭炮声,这么大个孩子还蹦蹦跳跳的。
但在爷爷和奶奶的坟前,她又是多么的悲伤。她和我们一起虔诚地给老人磕头,给他们新年的问候,给他们烧纸钱,愿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过上幸福的生活,也向他们祈求平安幸福。
春节里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玩。村里外出打工的青年也都回来了,平时很少看到年青人的村庄,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
我除了访过几个朋友外,多数时间都在玩麻将,我,梅子,兰香加上凌云,刚好一桌。
我们玩得很开心,我们不在乎输赢,我们边玩边聊天,真的其乐无穷。
有时阿虎会来凑热闹,他老是想坐在兰香身边,边看边和兰香说话。可兰香明显地表示反感,他还是不知趣。
我们家其实和阿虎家有些仇恨,这便是我和阿虎从小关系不好的原因,英子早知道了我们家和阿虎家的事。英子便出言相讥,搞得阿虎面红耳赤,恨恨地瞪英子几眼,英子也白他几眼。他无可奈何,有点怆惶逃跑的味道。他于是只好和志新到镇上和他那些哥们玩。
我其实一直想向兰香问起六年前的事,可是真正在一起了,却发现我们都不再是孩子,那些想问的话我竟难于向她开口。
一天我们请舅舅全家到我们家玩,那天中午的饭菜特别丰盛,我们特别愉快。
梅子,兰香和英子时时发出笑声。我和爸,舅,还有志新,我们高兴地喝酒。我们好多年都没聚在一起如此高兴了,我们都喝得有点醉。
我隐约听到舅娘在说阿虎的舅的事情,说是又升官了。志新和阿虎玩得好,看能不能托他弄个什么工作。
妈妈听了说了些什么,我没全注意。我们男人此时全把心思放在了酒上。
不过,我还是看到梅子她们三个女孩脸上都不愉快,尤其是兰香。
我不知道兰香有什么不开心的,如果他哥能找个好工作,也是好事呀。他就不会再那样不务正业了,难道这对兰香来说不是好事?难道她觉得祸福相依,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我很快就忘了。
十五那天镇上说不出的热闹。我们村的人几乎都上街了,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村庄。街上人来人往,有点水泄不通的感觉。那么多的红男绿女,到处是笑脸,到处是音响里传出的歌声。
我遇到了一两个从前的同学,我们聊了很多天。然后我和他们分开,我独自一人到处闲逛,我不知道梅子她们都去了哪里,人太多太难找。
我们乡村没多大变化,可是镇上却变得如此之快。好多条宽敞的大街,好多漂亮的高楼,好多兴旺的铺面,俨然一个小城市的模样。
我正沉浸在特有的节日喜气里,忽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英子打来的。
我高兴地问:“英子,你和梅子姐在一起吗?”
英子说话又快又急:“没有,我在梁祝网吧,有人欺负我。哥,你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