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人在意她的死活。但恣墨不同,世人都知晓尉迟帝最是疼爱他的这个妹妹了。更何况,一旦于阗那边细究起来,那么不管怎么样,天朝都是不在理的。
莫梓瑶不说话,听太后又道:“告诉你的宫婢,哀家决不希望于阗郡主生下凌予的子嗣!”
莫梓瑶心头一震,深深吸了口气。那于阗的郡主,是又一个蕙贵妃啊。
于阗的皇帝要恣墨郡主入住阮南朝的后宫,自然是希望她能生下阮凌政的孩子。
而太后,也是怕她生下平仁王的孩子,如果生下儿子,那么便是平仁王嫡子。平仁王也是阮家的子孙,难保于阗的人不会寻了什么借口,拥立平仁王为帝。那便是太后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莫梓瑶依旧跪着,低着头,太后方才的话,于她,是两难的。
太后往前走了一步,亲自伸手来扶她。莫梓瑶吓了一跳。太后扶她起来,低声道:“瑶贵妃,这后宫里,你不是最漂亮的女人,可哀家从你的身上,看见了睿智。”
太后看着莫梓瑶的眸子微微连着一丝光芒。莫梓瑶思绪转动着,却是不禁想:她是否,从我的身上,瞧见了年轻时的她自己?
继而,又无端想笑,自己如何能与她比呢?
正想着,便太后又道:“做皇上的女人,你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赢了?得宠,就能真的赢么?”
太后放开她的手,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再得宠,也不过短短数十载的时光,。而那日后更加漫长的岁月,你又该如何?”
莫梓瑶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她不知道太后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否想起了当初的熙太妃,她是先帝的宠妃,如今,谁能说那时候的她就过得比太后好呢?
“哀家希望你留住皇上的心,也是担忧于阗郡主来和亲会乱了皇上的心。”太后瞧着她,缓缓笑道:“可是瑶贵妃,你赢了。”
莫梓瑶只觉得心口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原来太后那么急不可耐地要自己和皇上在一起,便是考虑到了今日之事。在她听闻阮凌政对她将于阗郡主赐婚晋王一事并不生气时,她才是真正地放下了心吧?
低了头道:“太后多心了,皇上睿智,不会被谁乱了心智的。”
她觉得,阮凌政是个很理智的人。可能在这个世上,除了恣雪,再没有人能让他做出不要皇子身份那般疯狂的事了。而恣雪,已经死了。
纵然那于阗郡主真的进了阮南朝的后宫,阮凌政也定不会如太后所担心的那般。
太后这才点了头,又回身,过软榻上坐了,才看着莫梓瑶道:“哀家有时候,真羡慕你。”
莫梓瑶一震,听她自嘲一笑,开口道:“这辈子,哀家和熙太妃,谁都没有赢了谁。”
这是莫梓瑶听太后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提起熙太妃,那语气似叹息,似无奈,还带着淡淡的悲伤。
“太后……”
莫梓瑶才出声,却被太后抬手示意她不必说,只听她道:“哀家老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可活……”
太后叹息着说,莫梓瑶忽然觉得,不知还有什么话能出口,便只安静地站着,心绪万千。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听太后道:“你去吧,记得哀家和你说的话,明日,再和哀家回话吧。”
莫梓瑶张了口,想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只道:“是,臣妾告退。”
到了外头,晚秋与玉芝迎上来,小声问:“娘娘回宫了么?”
莫梓瑶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便径直朝外头走去。
回了玉瑶宫,此时已经快至戌时了,进了寝宫,两个宫婢才要出去,莫梓瑶忽然开口:“晚秋,你先留下,本宫有话要说。”
她忙回身道:“是。”朝晨退了下去,轻声将房门关上。
莫梓瑶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宫婢,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想起方才在泰仁宫里太后说的话。继而,又要想起那日自己承诺了她与玉芝的话,如今可叫自己怎么开口。
要说给平仁王做侧王妃,那也不是随便能给的。不然,恐引起平仁王的怀疑。
所以,她只能选择晚秋,只因晚秋今日在后宫与平仁王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曾想过,那一次无意的相撞,也能让自己作出文章来。
“娘娘,您有何事要吩咐奴婢?”晚秋见莫梓瑶长久不说话,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莫梓瑶才回了神,就见晚秋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又问:“娘娘是累了么?还是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语毕,便上前来准备扶莫梓瑶去休息。
而莫梓瑶却顺势拉住了她的手,晚秋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瞧着面前的人,明显对莫梓瑶的举动感到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