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迟了两年。
当时的我觉得,正该如此。
我那些久别了的蛐蛐们也终于不用和我分开,那些日子,总是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才恋恋不舍的告别蛐蛐们的演唱会,回到自己的睡床上,却无意间发现,蛐蛐的歌声已经跳跃着尾随而至。
它们强大的声音穿透力穿透浓郁而厚重的夜色,穿透我家的土墙瓦房,传到了我的耳边。
每天晚上伴着蛐蛐们的歌声入眠,睡梦中也充满了童话般的美好。
好几个夜晚,我都发现,蛐蛐们乘着夜色窜进我的家里,藏身在那土墙裂缝间,自顾自的唱他们的歌。
躺在睡床上,听着屋内屋外的歌声,仿佛灵魂也得到了滋养。
母亲总是迷信地认为家里有蛐蛐叫不吉利,总要紧张兮兮的起来,弄一碗水饭,嘴里念念有词,待得泼了,这才如释重负一般回去睡下,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是不大信这玩意的。
小时候,每当傍晚时分,一得空,大人们便聚在某一家拉家常。所以,那时候的我们算是很幸福的,尤其是到了秋收的季节。
离得近的孩子们一起到处跑,捉迷藏,偷玉米,刨土豆……
只要能吃的,能玩的,孩子们都会感兴趣。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东西,统统带走,称父母亲不在家,尽数弄熟了吃。
有时候也到外面去弄,用铁楸在地上弄一土坑,架了火,或是烧、或是煮。往上面加一点盐,添点辣椒粉,或是花椒啥的,味道爽极了。有时候,连坑都懒得弄,直接在地上架柴火。待得柴火烧得旺起来,便把那些吃的往火堆里扔。待得火熄灭了,再刨开柴灰,把仍在火里的土豆什么的取出来大快朵颐。
那日子可真叫享受,整天不用念书,不用劳动,现在想来,依旧觉得浑身舒爽。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是景色最美的时候。每天探头看着太阳下山,很多时候,我都会有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所以,那时候的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而且数年下来做的依旧是同一个梦。
梦里,有我向往已久的人间仙境,有欢笑,还有大把大把的吃食。伴随着蛐蛐的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唱响在我的耳边。
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蛐蛐那灵动而又显得神秘的歌唱声中随时间匆匆逝去,随着年岁阅历的增长,心里也莫名的多了些伤春悲秋的情绪。
终于,阵阵凉如水般的秋风瑟瑟吹过窗前,吹来阵阵蛐蛐的歌声,听在我的耳朵里,便渐渐的变得凄切起来。
入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会特意的打开窗户,任凭蛐蛐那如泣如诉的歌声哀怨的穿透我的心灵,这,分明是一曲生命的挽歌。
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梳洗打扮,对着镜子展露自己最迷人的笑容,打开书房的门,一头扎进书海的世界里。
独立于自己的天地间,自己便是整个世界了。
让自己从心灵的蜗居中苍敞敞亮亮的走出,然后把人世间的喧哗与嘈杂当成背景,抬起头,蓦然发现,天空依旧湛蓝。
很喜欢这样的一句话: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跟稚嫩的自己告别。也许路途有点艰辛,有点孤独,但,熬过了痛苦,我们才能得以成长。
年幼时候的梦总是带着一点主观的念想的,而且,它们经常会在我的梦里一一实现。
所以,回顾我的童年,除了欢笑,已别无其他。
然而,我发现,每个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远离纯净,开始漫步在红尘的烟火里。在茫茫人海里追逐,寻找所谓的归宿。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的学堂,‘龟丞相’依旧躺在那张太师椅里,依旧微闭着眼睛,摇着头大声的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也在下面跟着大声念,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年少时候的梦,总感觉很温馨。即便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脸上挂满的依旧是那时候的那种笑。
然而,时间最是无情,一旦过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