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害,古二郎不让剃头发,给何素雪的缝合增加不少难度,花了半个时辰才将那道长约十五厘米的“之”字形伤口缝好。
缝完最后一针,她的小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了,哼唧着踩下板凳就坐了上去,直接叫毛永盛接手后面的扫尾工作。
消毒伤口,周边已经凝固的血块擦拭干净,包上敷料……何素雪仰着小脸看毛永盛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心说好苗子冒头了,好好培养培养,过不了几年,又是第二个关有树。
“永盛哥,以后我做手术,你做我的器械护士好不好。”何素雪讨好地笑道。
毛永盛看了看他身边的王小九,“不是有小九么。”
“小九是洗手护士啦,你俩分工不同,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何素雪越想越兴奋,挥舞着血乎乎的双手说道,“等我找师傅把相关的资料要出来,你俩好好学一学,下回咱们还这样合作。”
师傅大人不是说么,象这类新事物,直接推到他头上就好,咱是听话的好孩子,坚决照办。
古二郎失了许多血,麻药也有抑制作用,这会儿头包好了,他还眯着眼睛很想睡的样子,毛永盛便用相对干净的手背拍打他的脸颊,“哎,古二郎,醒醒!”
“嗯?啥事?”古二郎睁了眼睛,眼神迷糊着,看见毛永盛手套上的血迹,他猛地地抖了抖。
毛永盛双眼暴射出一片寒光,阴测测笑道:“想起来了?赌档的人还在外面等着你呢,醒了就出去吧。至于欠咱们药铺的诊费,后面慢慢算不迟。”
古二郎双膝一软。扑通跪下,扯着毛永盛的罩衣低声哭求:“大夫救命,俺不能出去,他们会打死俺的。”
毛永盛将罩衣扯回,冷冷地说道:“放心,死人没法还债,其他书友正在看:。他们不会打死你的,不然又何必送你来这里?拖到城外乱葬岗子挖坑埋了不是更省事?”
“俺是被陷害的。”古二郎呜呜地抹眼泪,“俺来城里走亲戚,想买点东西带回去给妻儿老小,也不知哪钻出来的人,非要拉俺去玩。”
毛永盛嗤笑道:“是不是一开始你赢了好多银子。后来慢慢输了出去,还输了本钱。你不甘心。就跟人借银子想赢回来,结果又输光了。”
古二郎惊呆了,“你娃咋知道,你娃当时就在那疙瘩?你咋不拦住俺哩。”
瞧着毛永盛无言以对的样子,何素雪很不厚道地捧腹大笑,“古大叔。我家永盛哥不用在那里,像你这样被骗的人多的是,要怪啊。只能怪你自己贪心。唉,人哪,都想不劳而获,却不知天下不会掉馅饼,你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这叫天道平衡。”
“啥天道,啥平衡,俺不懂。”古二郎捧着沉重的脑袋,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俺只晓得没钱还,他们要卖俺家的娃娃。”
何素雪三人脸色大变,王小九愤怒地问:“你签了娃娃的卖身契?”
古二郎摇摇头,“俺就一个娃,是俺和婆娘的命根子,没了娃,俺两口子也不用活哩。”
三人都松口气,王小九道:“不想卖娃,那就卖屋卖田么,只要人还在,慢慢再挣呗。”
古二郎捂脸大哭,三人便心里有数了,这人还是有点家底的,说不定早被人盯上才做了这个局诓他。
这种事情,旁人无能为力,赌档有借据为证,告到衙门也不怕,古二郎这亏是吃定了的。
古二郎这一哭,外面的两个赌档打手站不住了,跳起脚来往里看,毛永青以为他们要硬闯药铺,立刻兴奋得脸颊红扑扑的,死盯着人家的动作,随时准备抄板凳迎战的样子。
“闪开,闪开,别挡道。”一伙手拿长棍的凶恶男子,簇拥着一位富家公子,吵吵嚷嚷地从长街尽头转过来,方再年腾腾跳起来,站在他身后的方不近眸光沉了沉,道是高七爷来了。
资深伙计本土男方再年,自然知道高七爷,扭头走进铺子告诉陈有亮:“高家的高七爷来了,带了好些人,来者不善。”
陈有亮嘴唇微抖,“高家的?高大老爷那个高家?”
“是,又不是。”方再年答道,“这个高七,是高御史最小的庶子,是高大老爷的堂弟,前年从京里回来的,长年在梅花街那带厮混,好多家赌档妓馆都有他的干股。”
陈有亮倒吸一口凉气,高七虽是庶子,可架不住人家老爹厉害呀,“这可怎么好……哎,小何,古二郎的伤弄好了吗?好了就赶紧叫他走,那高七爷咱们惹不起。”
方再年的话,里头的人也都听见了,古二郎两眼呆滞瘫软在地上,王小九踢了他一脚说道:“躲是躲不过的,也别想着去告,小心告不成反咬你一口,叫你赔上屋子田土不够,还得卖掉妻儿,那时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何素雪心说小九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今天话真多,还会开导人了。
王小九一说完,古二郎就爬起来了,毛永盛递给他一块消毒棉布,叫他把眼泪擦擦,“顶着猫尿出去,输人又输阵。”
古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