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防心稍懈的时刻。那个谢凡所画,他人见不到的血蟒从天而降,化作一只红色小虫,悄无声息地在他头上环飞两圈。然后,似流矢离弦,猛然钻入他脑中。
“啊!”玉无瑕顿感头痛欲裂,不禁大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捂住脑袋。蓝白相间的谪仙衣在他乱窜的真气下,摇摆飞舞,如醉酒般东倒西歪。他翻滚几下,将店中所有柜台撞毁,那些玉器散落一地,摔成了粉末。身旁属下见少宫主如此,皆想上前制止住他。可奈何昊天宫宗派武功博大精深,比玉无瑕多十几年修为的人,也很难近他身。他们只好将窗门紧闭,防止外人看到。现下,每个人心中所想尽皆不同,有的暗自庆幸还好此处离城中心甚远;有的暗自期盼宫主赶快前来制止少宫主;有的暗自祈求,少宫主这回可别抽出嗜血扇,不然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倒霉了。玉皓鹤见此,便明白定是玉凝霜拿谢凡和府中丫鬟所生的唯一女儿相威胁。她心中暗叹,不想自己千算万算,落下这个空子给师姐,怪不得当初师姐并不阻止自己,原来早就有这一手备着。她不情愿地上前拜见,“参见宫主!”
玉凝霜还是盯着大门,根本没看玉皓鹤一眼,道:“你带着楚军,退出庐州、峥州、踝州三地,滚回平京罢。”
听到此,玉皓鹤心中万分不甘,但她也无话可说。毕竟身为昊天宫人,必须誓死听从宫主命令。她身子顿了顿,无奈地向玉凝霜长揖:“谨遵宫主令。”然后再次化成青烟,与兰画带着败兵撤退。
至始至终,玉凝霜都没有看自己是每一眼。她依旧怜悯地看着大门,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轻起朱唇,犹如寒霜地对着大门问道:“还是不去死吗?”
紧接着,她将女童扔向空中,手腕翻转,嗜血帛扇箭一般地飞出。眨眼间,白影又窜回了玉凝霜袖中。而再看那女童,已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这就是惹上昊天宫的代价!”玉凝霜冷冷地道。接着,她跨上坐骑,绕山间小道,向玉无瑕所在的聊城奔去。
唯一的骨肉至亲被分尸杀害。如此锥心之痛,只不过让谢凡苦笑地摇了摇头,继续用被割破、缓缓流着鲜血的右手食指在一面十尺长,十尺宽,铺在地上的白绢上作画。而原先住在此宅的教书先生,已被他的侍从连夜送出了城。
玉凝霜所生之情,皆赋予乐天。她不会让任何可能伤害到乐天的危险存在。女儿啊,为父即使立即自杀,以玉凝霜严谨的性子,她也会顾虑你将来长大复仇,依旧不会放过你。所以……
谢凡将手指按向白绢正中,点上了全身以血所画的巨蟒那妖红的瞳孔。
此刻,画成。
女儿若怨的话,就怨身为,为父的女儿罢。
洁白似雪的白绢上,一条血蟒盘横在其中。那巨蟒身体高高拱起,吐着信子,似挑衅,又似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白绢,扑向眼前事物。但若仅是如此,倒不会让人如此惧怕。而此蛇最为邪气阴森的是,它与人们平常所见不同,三角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长在正中。那血红的眼睛虽不大,但凶狠阴冷,比世间所有蛇类加起来都显得恐怖得多,此刻若是有人见之必会胆战心惊,冷汗淋漓。可此画所书之人谢凡则满眼哀伤地和血蟒对视,看着它,仿若看向人们永远未知的星空。
他嘴角苦涩地翘起。世人皆知“天煞之刻”,却不知“天煞之刻”若是伴着日食,那么两天后的此时便是“煞天之刻。”若是“天煞之刻”出生的男子在此时,用自己全身鲜血施“血蟒术”,那么中术之人便会神志顿毁,在两盏茶的功夫中自杀。此术霸道异常,所创之后,无一逃过。此为祖籍在西鹤的谢家世代所传的秘术,而二十年前的“天煞之刻”正是他的生辰。
谢凡将双手摁在蛇头左右两侧,运功逆转全身经脉。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噗!”“噗!”“噗!”三声,他将全身鲜血喷在白绢之上。瞬间,那些如红梅花瓣的血滴似有生命般在绢上游走。渐渐地组成了血蟒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显出妖异的光芒。不多时,血蟒竟然也动了。它扭动下身子,单目盯着谢凡,如同一只等待主人指令的忠犬。
白绢似雪,而谢凡此时脸色,比那绢还要苍白几分。他摆手冲血蟒道:“去罢。”
巨蟒将头轻点,忽地从绢中飞入天际,消失不见。
谢凡仰头向血蟒所去方向望去。灿烂的阳光洒在他墨色衣袍上,仿佛泛着粼粼波光的黑水。
两年前,爱书如命的自己担心向听涛寺主持借的古经被侍从们弄坏,亲自背着那箱书下山。可天不遂人愿,书太多,书箱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经书“哗啦啦”掉落一地,书页零落,散乱于地。当自己正在心疼和暗自苦恼将来怎样向主持交代之时,迎着阳光,走来一粉衣少女。那尚未及笄的女子,娇靥甜甜如煦,樱桃轻起:“公子,可需小女子相帮?”
两年前你施法帮我捡书、修书;两年后,我流尽鲜血助你夺权、复仇。
想到此,谢凡忽觉好累,好累。他膝盖渐软,身子慢慢地瘫倒在地上。力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弱。但他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