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惹她!”
“叫姑奶奶鬼车!”没好气的顶了句,忽然想到他刚刚揪着耳朵把自己生生从壳里拎出来,还破了自己引以为豪的云水结界,又看见陈沫的神色,决定压下所有怨愤示敌以弱迷惑对手,逮着时机再一网打尽赶尽杀绝,绝不给一丝机会翻盘!对!就是要这样!
打好了主意,鬼车清澈的眼珠子霎时就蒙上了水汽,泪眼汪汪望着陈沫,可怜巴巴告状:“沫沫,他好凶。”
北冥辰气急,当场就要发作,却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冒险一行的目的。压下怒火狠狠瞪鬼车,看见对方嘴巴一扁耳朵一软,一副就要放声大哭的样子,赶紧收了目光坐回去,漫不经心道:“戒指里的灵魂是破碎的吧?看你这样子还真悠闲,八成也是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
真酸!鬼车打心眼里鄙视。
“不劳您操心!”陈沫起身,“咱老陈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请便。”说着头也不会的走了,竟然是连个送神的姿态都懒着做了。
“你你你……”北冥辰气红了脸,追上去板着陈沫肩膀吼,“你凭什么赶我?凭什么嫌弃我?它最强大的结界对我形同虚设,你的废物灵器甚至都不敢在我面前现身,而你也不过小小的引渡者,凭什么瞧不起我?我爱走便走,爱留便留,你管不了我!”
说着不等陈沫反驳便狠狠推开她,扬长而去。
陈沫没想到他会用那么大力,不防一个趔趄撞在墙上,胳膊肘首当其冲,又麻又疼,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是哪里惹来的瘟神?!”
掉了两颗泪,陈沫决定不为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伤心,掉价,其他书友正在看:!
靠着墙呆立了会儿,看着月光从屋檐泻下来,院子里亮堂堂的。栀子花的幽香越发浓烈,熏得人鼻子发酸。放下鬼车,陈沫默默走进陈老爷子的房间。
虽然被抱着大哭了场,虽然小妖小鬼并瘟神闹了场,屋子里仍旧保持着老爷子过世时的模样。被泪水沾湿的衣角,陈沫都用手心的温度小心翼翼捂干放平。
陈沫静静看着他,本就红肿的眼睛越发干涩酸胀。
他仍旧眉眼含笑,仍旧安详。
她看见他从耳后到脸颊那道浅浅的伤痕,仿佛看到当年,他任鲜血染红了脖子,反倒一脸无奈却又十分耐心地安慰因惊吓而哭闹不止的她。仿佛看到他拔掉好多头发,赔了许多好话,许了许多玩物,却还是没能止住哭闹的自己,只得虎着张脸,放了狠话各种吓唬,才止住啼哭。
她看见他枯瘦的手臂,血肉下陷,骨头和经络就显得格外突兀。指甲修剪整齐也打理得干净,十指却是形容枯槁,寒冬腊月里,枯死的树干怕也没那么多崎岖的纹路。轻轻握着,如同顽石,冰冷,僵硬。
就是这双虽然骨瘦如柴但格外有力的手,拿着藤条狠狠抽着固执不肯离开的她,也是这双手,覆着温暖的灵力,将狰狞的伤口一一抚平。也是这双手,扬起落下又扬起,亮丽又黯淡了残破又丰盈的命运。
美,更美。痛,更痛。
滚烫的泪滴不争气的往外涌,滴在白皙细腻温暖的小手上,也滚落在暗黄粗糙冰冷的大手里。
“何必用眼泪惹他不安生。走了就走了,送他一路走好才是孝。”
北冥辰斜倚在门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纨绔样,语气却也不见轻佻不敬。从他的角度看去,陈沫微微蹲着,散着的黑色长发有些凌乱,不断颤抖的肩膀仿佛展翅的蝶,准备好的讽刺挖苦始终没说出口。
怔怔凝视了会,移开目光,闷闷望着去世的陈老爷子,见陈沫半晌没有答话,又道:“戒指里面那个灵魂,我劝你要么现在就着手修复,要么就干脆扔掉好了,横竖他也没几天了。”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这话想了想还是咽肚子里比较好。
“已经通知了爸妈,天亮就能赶回来。到时候很忙,可能顾不上你,还请不要介意。幽都领主梅凌羽是你表哥,而你天赋异禀,生来便有灵视,在表哥梅凌羽的帮助下走上修炼之道。此次受爷爷邀请来陈家暂住,算是爷爷为我聘请的帮手。”
说着转头看北冥辰,缓缓道:“你比我强,但是破不了云水结界,也不敢揪鬼车耳朵,因觊觎白羽被讨厌,所以它不愿见你。如何?”
眉毛挑了挑,灰色瞳孔却看不出喜怒,北冥辰定定看着她,嘴角弧度越来越明显,玩味着问:“薪酬呢?”
“你我修道中人,何必在意世俗金钱?过眼云烟粗俗鄙陋,怎能衡量你和爷爷崇高伟大的莫逆交情?”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北冥辰最终大笑出声:“好个狡猾的小狐狸,生怕把自己陷进去!爷今天高兴,乐意陪你玩,等爷那天不高兴了,拍屁股走人你别哭鼻子,毕竟和我有‘莫逆’之情的是躺着的老爷子。”
陈沫眨眨眼,红着双眼,无辜道:“爷爷的朋友怎么能不管爷爷的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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