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先生听说洛醺能够写剧本,笑问:“先是粗略认识几个字,后来说认识很多字,现在说能写剧本,洛小姐,你究竟是谁?”
他本是一句玩笑,却让洛醺如芒刺在背,她是谁?她是洛秀才的女儿,以前看父亲鼓捣过剧本,还带着他的弟子们排练,内容当然不是老吴写的这种卿卿我我的感情剧,而是反对地主老财压迫的呐喊,父亲的身份特殊,她此时猛然想起,对施先生还不太了解,是以道:“我说着玩的。”
施先生游走江湖阅人无数,早怀疑她的一切,当然知道她绝对不是说着玩的,极力央求,本着投桃报李,自己和女儿寄人篱下,洛醺不得已答应帮他写。
用一个晚上阅读上半部剧本,然后足不出户三天完成下半部剧本。
施先生简直惊呆了,之前的剧作家老吴编个剧本至少要三个月,还得好吃好喝的款待,动不动就写到一半要求加钱,洛醺短短时日就能完成,他看着洛醺惊呼:“洛才女!”
洛醺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才女不敢当,主要是人家已经给出清晰的故事脉络,我照着前面的写容易多。”
可是施先生发现她的故事虽然承接前面的半部剧本,但比前面精彩,且人物对话更丰富,老吴写的虽然是年轻人的感情,跳不出他自我的感受在里面,人物对话刻板僵硬,远没有洛醺写的诙谐中带着时代感,于是施先生当即决定,撕毁前半部剧本,要洛醺重写。
“啊,还写?”洛醺真的好累。
施先生笑:“不然此剧上演之后,剧作的大名你让我署老吴的还是署你的?你干脆重写一个故事,我宁可搁置排练上演。”
洛醺答应是答应了,却问施先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好像上海的哪一行你都涉足。”
施先生笑:“小生意人。”
人家不肯告诉,洛醺也不多事的强问。但既然推翻原来的故事重写,她可不能再这样拼命,至少先照顾好女儿,然后思考下故事大纲。
几天后,她把故事的大纲交给施先生,对方拍案叫绝,并且先预付了洛醺本部剧的稿费。
洛醺从来没有工作过,也就没有赚过钱,面对这笔稿费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养活女儿。
若萱倒是既来之则安之。每天由施先生专门派来的两个女仆陪着玩。偶尔在不开心时才会喊“爹爹”。
剧本刚开头。洛醺这天正窝在房间拼命的写,施先生过来找她,说公司举行酒会,要她前去参加。
“我?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啊。”洛醺晃晃脑袋。
施先生指着她面前的一叠纸:“你是我们公司的金牌剧作。”
洛醺无言以对了。但去参加酒会都是成年人,她为难的看看床上睡午觉的女儿:“我答应过我丈夫,无论在哪里,女儿必须随身带着,别的家长重男轻女,但我丈夫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她有个风吹草动,我丈夫知道会心疼死的。”
施先生道:“我没说丢下女儿我们两个去,女儿带着。下午不要写了,我们去买参加酒会的衣服。”
洛醺想推辞施先生已经旋出她的房间走了,她握着笔呆呆的想,一旦自己和施先生出双入对被沈稼轩看见,他又该误会了。
忽然鼻子里哼了声。已经离开人家管他误会不误会,再说他怎么可能在上海,即便在此,偌大的上海想碰面都非常之难。
一番胡思乱想,过了中午女儿睡醒,睁开眼睛看洛醺居然道:“爹爹。”
洛醺琢磨下,感觉这孩子应该是做梦了,抱起来洗漱,不过是为了哄她,道:“等下就看见了。”
无巧不成书,她被施先生带着来到某家洋服店购买衣服时候,终于被沈稼轩发现,她坐在施先生的车里,车在洋服店门口停下,透过车窗沈稼轩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是醺娘!”皓暄已经喊出。
沈稼轩就想冲过去,却见刚刚从汽车里出来的洛醺怀中的女儿被施先生接了过去,沈稼轩立即停下脚步,也阻止鬼三和皓暄上前,因为他发现洛醺和施先生非常熟识的样子,更让他痛苦的是,当施先生问若萱:“女儿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小女娃脱口又是:“爹爹。”其实她的本意是衣服都是爹爹给买的,不牢你费心之意。
而洋服店旁边的玉兰树后,沈稼轩却清晰的听见那一声“爹爹”,女儿都喊别的男人为爹爹了,并且是个青年才俊。
“走吧。”他掉头先行,鬼三和皓暄追上。
“爷,我们找到奶奶了,为何不过去相见?”鬼三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思。
“爹,妹妹长高了,我想去抱她。”皓暄和若萱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若萱从出生他一直在身边,且因为兄妹间的年龄差距,还有皓暄善良的心地,兄妹感情甚笃,近在眼前不让相认,他执拗的不肯走。
沈稼轩却是大步流星,边走边道:“奶奶不再是爷的媳妇,妹妹不再是爹的闺女,哼!”
鬼三和皓暄被他绕懵,噔噔追上去齐刷刷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