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神色黯淡了下来,低下头,像个做了错事挨训的小孩。
安若遗看在眼里,于心不忍,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想为孙子做点事的心情,她很理解。
可是,这手机是公司的,她没有权利降价。如果是以前的安琪儿的话,她完全可以买下来送她,可现在的安若遗连女儿的病都无能为力,又怎么帮老人家。
一个激灵,她突然想到大姐说的“如果自己想买手机,可以按员工内部价格打七折.”
如果她真的那么想要买这部手机的话,她可以试试打七折嘛!
老人家慢慢悠悠的准备站起来走了,她脱口说”婆婆,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想买的话我打七折给你。“
“真的啊!“老人家喜上眉梢,忧郁的眉角绽开出很好看的弧度。
“恩!“安若遗点点头,心里为做了一件善事而由衷的高兴。
最后安若遗以七百块整数收了老人家的钱,连零头都没要,老人家欢喜的合不拢嘴,直夸这姑娘心眼儿好。
等到大姐回来的时候,安若遗不得不老实跟她交待了,经过她向前向后的小心措辞,她觉得越简单越好。
她一边擦柜台一边轻描淡写的说“大姐,我刚刚买了一部手机。”
大姐也不以为意的哼一声,脑袋里不知道在深思什么,心不在焉。
时机真好,安若遗准备在加一句话就蒙混过关了,按耐住心中窃喜,继续漫不经心说“以员工内部价格。”
“你刚刚说什么?”大姐居然鬼使神差的幡然醒悟过来。
安若遗心一紧,看来又要挨骂了,越加的没底气,用紧限于两个人听得见的耳语说“我刚刚以员工内部价卖出了一部手机。”
说完,闭上眼睛,等待大姐的雷霆大作。
大姐并没有发作,语气甚至比平时还要沉稳,“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一时心急忘了。”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安若遗想。
“你是怕我不同意,先斩后奏吧!”大姐声音依然平淡,其中的嘲弄之意溢于言表。
安若遗无言以对,她不能否认她的确怀有这个心思。
大姐甚至轻笑了起来,说“姑娘,这钱你还是自己垫着吧,这是不符合公司规定的。还有姑娘我不是圣人,当不起活雷锋,善良纯洁那是有钱人家的公主和千金小姐才配有的品质,咱穷苦老百姓自己都朝不保夕,得从牙齿缝里挤出钱来过日子,实在没有能力慷慨解囊,。你是小姑娘,不谙世事,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我理解!真的,我也是小姑娘来的。”
大姐语波无痕,看似处处善解人意,却句句夹棒帮带刺。这比她捶胸顿足暴跳如雷的骂她还要难堪,她甚至希望她拿着鞭子抽她而不是一口温良的口气陈述着冷言冷语。
安若遗没有反驳也没看她,眼观鼻,鼻观心。
心却如千刀万剐。
她不是公主也不是千金小姐,她的生活也过得艰难,甚至比一般人过得都艰难。
她没有错,她想要帮老人家实现愿望是好意,她唯一的错是她不具备帮助别人的能力,她跟那位大姐一样,都是在水深火热边缘苦苦挣扎着。
“你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我守着。”许久,大姐沉声说。
安若遗低着头,默默地走开。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最近压在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无人诉说,更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这样只能证明她很羸弱。
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一直向前走,走进电梯,电梯往上升,一直往上升,原本和她同行的人一一散开,最后只剩她一个。
电梯到了最顶端停下,门自动打开,外面是宽阔明亮的天台,向外望去,只见蓝天白云,以往和这栋大楼并排齐驱的大楼一下子成了小矮人,这里好,高处不胜寒,站在边缘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孤绝感。
“你不知道你的哭哭啼啼打扰到别人睡觉了吗?”一声宏亮的声音像冲天炮一样一跃而起,连空气都抖三抖。
安若遗吓一大跳,回头,原来还有一个人睡在角落里竹椅上,手上抱着一本书,看起来懒洋洋的。
“苏君毅,你怎么在这儿?”安若遗问。
“办公室太吵了,我出来转悠转悠。”苏君毅放下书说。
“你不远千里转悠这儿来了。”安若遗很惊讶。
“什么不远千里阿?不就在隔壁吗?”苏君毅惬意的回答。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反问她“这一圈正好是个环形,你昨天从公司搬到商场不会饶了一圈吧?”苏君毅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安若遗脸色阵红阵白,脸上的泪都没擦干,眼睛里溢满了水,头偏向一边,隔壁“恒桓”的标志已经昭然若揭真相大白了。
苏君毅捧腹大笑起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安若遗昨天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全国数一数二的商业城区走了一圈,就在方才才发现原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