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在官道上,护送车队的家丁便在不远处的平地上搭了几个棚子,棚子前生了一堆火。现已深夜,家丁已睡,火堆也渐渐燃烧到尽头,随着火光的减弱四周越发暗下来。
黑暗使人恐慌,尤其是被一双红色眼珠子愤恨盯着的时候。
千萝死盯着苏时语:“百里公子呢!”千萝语气冷硬,显然是兴师问罪来了。
苏时语指了指马车上,千萝就钻了进去。
苏时语拉住林朗到一旁:“你怎么遇上她的?”
林朗抱怨:“我一进百里兄的房间,就见着她抱着百里兄的古琴满身杀气的坐在桌边。我还没来得及质问她为何出现在房里,她就一掌将桌子拍得粉碎逼问我百里兄的去向。”
苏时语咋舌,这下千萝是真的生气了。
千萝一钻进马车就见到安静躺在卧榻上的百里明铮。她两步跨上前盯着百里明铮道:“为何要丢下我?”好在林朗给马车设了结界,否者就以千萝那毫无顾忌的声音还不得将家丁们都吵醒了。
千萝语气里竟是有几分哀怨。她外出不过两日,回来时却不见了人影。接下来的几天,她在晏城中四处打听询问,迷路无数次之后最终还是询问到了他们的踪迹,才知他们是换了家客栈。
千萝一腔怒火打算与百里明铮讨个说法,却只见到客栈中的行李,人却不在。她除了守着行李再无他法,不过也算是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不,她还是找来了。
千萝眼眶都红了,她见百里明铮一动不动,急了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袖:“我说过我喜欢你要嫁你的,你怎能把我丢下!”
百里明铮被她一拉,手臂从卧榻上滑落下来,手背打在底板上,啪的一声响。
“千萝姐姐?”一旁的花橙被惊醒过来,几分惊讶几分欢喜的看着千萝。
下午时候他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听着说阿乐已死哭了好久。后来林朗再给他治疗了一翻,吃了些何福送来的晚饭就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直到刚才才被惊醒。
千萝问他:“你师父怎么了?”
花橙神色一黯,将事情经过细细讲来。
千萝眼神复杂:“这样啊。”她再次打量百里明铮,这才发现他气息微弱,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只是被幻术遮了遮。她刚才真是气急,连这些都没注意到。
“千萝姐姐,你就别怪师父了,他这是除妖去了,并非有意丢下你的。”花橙小心隐藏百里明铮不让他留信给千萝的事。
千萝眼中泛起明亮的神采:“看来百里公子对我还是有情的。”语落神采又暗淡下来。
林朗苏时语此时靠在马车上,听到车内的动静,都忍俊不禁。
深夜很是安静,除去千萝花橙的谈话声,就只剩家丁的鼾声和虫鸣声,倒是显得几分宁静祥和,。
“出来小半年时间,遇上那么多人啊妖啊灵使啊,还是觉得你们最是有趣。”林朗道,“百里兄外冷内热重情义讲原则,就是说话带刺儿;小花橙虽是爱财倒也激灵可爱;小兔妖冲动直爽,就是有些暴力了。至于你么……”林朗摇头,“口味太重,连狼肉都吃。不过你护他们之心,倒有几分我们狼族的风采。”
林朗这话夸是夸了,但是贬也贬了。苏时语斜眼看他:“你到人世来学习,就学到这些个对人评头论足的本事么?”
林朗跳上马车,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幽黑的天际:“当然不止。人类虽不值一提,但有些思想有些创造倒是值得我们妖族学习的。但是,”林朗转头看向跟着跃上发车的苏时语,“人类绝对是我见过的,能力最弱小心思却最复杂的生物。”
苏时语随意坐了下来:“说得你们妖多单纯似的。”
“妖虽算不得单纯但也绝不会比人类复杂。”林朗也坐下,右臂搭在曲起的右腿上,坐出几分气势来,“妖往往专注于一种**,就说赭厉,他的**在于力量,这多半源自于以往被人欺负嘲笑的经历。但是有些人类,生于安乐长于安乐,却在权势金钱美色上**强烈。人心丑陋,太难以满足。”
“你可别以偏概全了,这样的人存在却也只是少数而已。”苏时语低笑道,“还有,林大妖,既然你要学,那我今天就教你一句‘五十步笑百步’。”
“五十步笑百步?”
“两军交战,有两个兵在前线败下来,一个退了五十步,另一个退了一百步,退了五十步的就讥笑退了一百步的,说他不中用。”苏时语促狭,“你说,可笑不可笑?”
林朗脸色不悦,聪明如他,他自然明白了苏时语话中的意思。退五十步与退一百步,其实都是退,那嘲笑他人的‘五十步’倒是更加可耻了。
“别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妖又如何人又如何,但凡有心都是一样的。”苏时语捂着胸口。
林朗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一样?哈哈哈,这是我此生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苏时语脸色一青,对林朗这自命清高的妖说这种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次日一早,百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