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乐这一喝,吓得差点滑到地上,急忙道:“祖上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不敢有丝毫欺瞒呀!”
苏时语与百里明铮对视一眼,相互点头,心中明白,那个故事中的妻子,应该是就是青儿了。
“当时我青儿姐姐夫妇根本没有放弃,她丈夫出于生活压力不得不外出帮工,而青儿姐姐依旧坚持种笋。后来她丈夫不幸去世,当时青儿姐姐怀有身孕,悲伤过度身体受挫,虽然产下了孩子,可她却难产而死。”阿乐眼眶泛红,“她死后怕自己儿子同她丈夫般不得安定还需外出帮工,便化作鬼灵,附在竹笋之上,终于竹笋破石而出,长出延绵不尽的竹林!”
周世显显然被阿乐的言论震惊到了,张大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以为岩石中为什么能长出竹林,你又以为一两百年来竹林为什么一点问题都没有过,那都是青儿姐姐在护着。可是你们呢?你们就知道不停的砍伐砍伐,你知不知道你们每大肆砍伐一次,青儿姐姐得消耗七八成的灵力才能得以恢复竹林!这些年青儿姐姐一日不如一日,在这般下去不过五年,青儿姐姐非得被你们害得魂飞魄散!”
周世显脸色惨白,连忙跪地:“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并不知道,我们只是认为竹林生长力旺盛,所以,所以才会这般。”
这时候苏时语连忙对百里明铮说:“快问阿乐青儿的丈夫姓什么!”
百里明铮随时疑惑,不过也照做了,便问道:“青儿姑娘的丈夫姓氏是?”
随即苏时语就让阿乐回答说姓周。
阿乐瞥她一眼不耐烦的回道:“周。”
这简短的一个字听在周世显耳里却如惊雷一般,他颤抖着老泪纵横。
在这竹岩村,只有村长一家姓周。
百里明铮看向苏时语,后者狡黠地朝他眨眼。事后他问苏时语,为何要来这么一出,苏时语回他一句:攻心为上。她又说,她要让村长对青儿敬畏,然后让全村的人敬畏,甚至将这种敬畏传承下去,做到一劳永逸。
“这又何必呢,既然村长知道错了,他带领着村民们改正不就是了。”千萝也是不解,在她看来骗人就是不对。
苏时语笑着摇头:“就算村民们听进了村长的话,开始悔过改错,那么几年后呢?没了危机感,他们不会再犯么?就算这一代人能保证不犯,那么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你怎么能够相信每一个人都能按照你自以为的想法过活呢。人性啊,最是难以琢磨,也是最为丑陋的。”
阿乐见她这么描述人类,心底还挺畅快的。竹岩村的村民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的人,他们在他心底烙下了贪婪丑陋的印象,所以他讨厌人。阿乐转而想到苏时语也是灵魂,由人而来,于是便问道:“那么你呢?你不也是从人过来的么?”
“我?”苏时语垂眼,将情绪掩藏。她翻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自嘲道:“我也是个世俗人,哪怕成了灵魂也逃脱不了人性的束缚,就在不久前,因为内心的嫉妒与不甘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苏时语话音一落,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会耍赖任性却又聪慧的女子有过这样的经历。
几丝淡墨色的烟雾从苏时语身体里透出来,幽转在她周围。泪水从她眼眶里滴落下来,冲散一缕烟雾拍打在她手背上。她声音很轻,很轻:“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会亲手杀死他们的吧。”
有些事,并非是想忘就能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