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众人离开了梦界。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梦界铸起了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那里的迷烟雾气浓厚得让她再也瞧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
洞穴里的影壁再没有影子浮动,取替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苏宓的假肉身还躺在地上,她麻利地回到肉身里,然后二话不说接过已经失力的乔天离,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
走出砸石通道,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苏宓建议找个山洞留宿一夜,乔雪宁却执意要走出去。
月明星稀,只是在深山里,一棵参天大树就可以遮蔽了天上的月光。在幽暗中摸索了大约两个小时,才找到停靠在盘山公路一侧的越野车。
乔雪宁开车,苏宓则在后座照顾着两位伤员。葡蹄道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苏宓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他脸上手上的伤口,心中无限唏嘘。
她想起乔天离说过的那句话,“似梦和葡蹄道长共存过这几日已经足够了。”她不知道在那几日里他们经历了什么,但从他们两人最后一刻的情形看来,那应该是最美的故事。
似梦死了,她一开始只是为了阻止如梦而接近葡蹄道长,后来却为如梦挨了乔雪宁一剑,又为救葡蹄道长受了如梦的钢刀。她似乎一直没有为自己考虑,而是拼命地在为他人着想,对于一个这么有情有义的梦妖,苏宓只有敬佩。
“葡蹄道长。你一定要活下来才行啊,不要让似梦白白牺牲。”苏宓看着那张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葡蹄道长,轻声说道。
一个沉重的脑袋落在了苏宓的肩膀上,转头看。乔天离虽然也是狼狈不堪,但脸上居然还挂着浅笑。
如果不经历这一次,苏宓还不知道乔天离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据了那么重的分量。她一度以为乔天离凶多吉少,甚至以为再见他的时候便只能是两鬼相见,所以在看到他还活着,还能撑着伤痛与自己说话的时候,苏宓高兴得无以言表。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乔天离的睡脸,心道:“好好睡吧,自从遇到我后。你就再没有安心过。睡饱了睡足了,我们再来面对那些烦人的问题。”
刚刚过去的事情在苏宓看来,是一次玄之又玄的奇怪对话,也是一场德怨爱恨之间的选择。
当似梦化烟而去的时候,如梦整个人几乎癫狂了。
她流下了心痛绝望的泪水,在这个没有天没有底的虚空之境,一股强大的怨气如同天边乌云压顶而来。所有的梦妖抵挡不住这样可怕的力量,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如梦挥起她那双厉害的大翅钢刀恶狠狠地架在葡蹄道长的脖子间,凶残道:“死道士!你何时修来的福气,竟然可以让似梦为你而死?!我要你一命赔一命!”
“随便吧。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误伤了你。害死秦晋泓,连累了似梦。你恨我,要杀我,是正常的,葡蹄悉听尊便。”葡蹄道长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刀疤脸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如同死灰般绝望。
“葡蹄,你不能死!似梦她是用她自己的命来救你的,你没听到她最后的话吗?要你好好活着!”苏宓脸色一紧,急忙劝服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我到今天才算是动这句话的含义。苏宓。你告诉我,生与死难道真的有区别吗?”
苏宓突然奇怪地看了乔天离一眼,他曾经说可以为自己而死。而自己却希望他好好活着。只是活着和死去真的有区别吗?她并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在这一刻,她即便没有认真地去思考,心中也有一个坚定的答案,好看的小说:。她大声道:“有!活着就是希望,活下去的人身上背负着死去的人的愿望,如果你不活得更好,你便愧对为你牺牲的人。”
“是这样吗?哪怕再也不能相见,也要背着那什么可笑的愿望孤独地活下去?”乔天离突然自嘲似的接了一句话,眼睛停留在苏宓身上。
“哈哈哈,你们以为就你们爱过吗?你们觉得在临死前讨论生死话题就能看破生死吗?我活了一千年,都没有看破生死,你们在我面前假装什么看头?!”如梦的钢刀一点一点地切进葡蹄道长的脖子,她笑得是那么张狂,那么痴颠。
见如梦的大翅钢刀越切越深,葡蹄道长脖子上的血不断冒出,乔天离转向乔雪宁想叫她出手相助。而乔雪宁自从似梦挨了她一剑之后,便一直是一个看客的身份默默地看着事情变化,不言不语。
“老姐!”乔天离焦急喊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救葡蹄道长!”
“一定要救他的话,那便只能——”乔雪宁身形一动,出现在了她的伏魔剑旁边,她手执伏魔剑,剑尖指着如梦的后背,接着说:“杀了你!”
如梦停下了她缓慢的动作,一个夸张的笑容使得她的脸庞变得越来越狰狞,她道:“很好,很好!哈哈哈!终于都等到你出手了!”
大翅钢刀离开了葡蹄道长的脖子,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看起来并无大碍。
乔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