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六百年前和六百年后的差别似乎不太大。
这是苏宓的感觉,但她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这具肉体比普通人的要完美,所以才没有感觉到冬天该有的凛冽。
后来苏宓又想,更主要的原因是乔天离陪在自己身边。
三个月过去了,她和乔天离安静地生活在一个小镇里。这里没有南州市的热闹繁华,也没有藏在深山中密堂的僻静。有的是慢悠悠的小日子,和身边人的温柔甜蜜。
这让苏宓的灵魂平静了许多,尽管她在默默倒数,算着中元节在多少天之后会到来。
乔天离和苏宓有一个默契,就是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情,任何事情。
在他们的生活中,没有六百年前的苏宅刘府,没有四百年前的乔家崛起,没有三个月前的令人窒息的真相,自然也没有了三个月前苏宓的苦苦哀求以及最后的以死相逼。
苏宓以为只要乔天离和乔家断绝联系,平安地活过中元节,他的命运应该就能够改变。
乔天离则认为,只要米婆一天没有死在自己手中,这个世界便不可能安宁。她随时有可能再次出来兴风作浪,祸害苏宓和乔家。
他知道苏宓所想的,更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为了让她安心,他只能装作忘记那一切,每天相伴左右,日出菜市场,日落河堤畔。
破坏了这三个月安静的是一封伪装成电费单的匿名信,在春末的某一天。
乔天离倚着门框,一页信纸被他紧紧地捏在手中。
苏宓在门前的小院子里忙碌着,这里种了些她生前喜爱的花草。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她在花丛中忙碌的身影。
夕阳铺洒下最后的温暖,仿佛将她浸沐在一片金光中。盈动的身姿平和的笑容,美丽不可方物。
乔天离内心百感交集,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信纸。手越握越紧,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封信非常简单。既没有正常的抬头问候,更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就是三句话:
第一:三角池底小九安县水晶棺里的尸体是凌霜珺。
第二:茅山密职传人系八百年前九安县高人的后人。
第三:江景峯不可信。
前两条信息曾是乔天离费劲心思想要找的答案,如今被证实了。他反而觉得更沉重。至于第三条,乔天离虽然同情江景峯的遭遇,但从来就不对他抱任何期望……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句话里面,最让他在意的是最后一句!
江景峯曾经披露了那么多米婆的资料,会不会是他用来骗取乔雪宁信任的手段?而且,米婆对于他到底是仇人还是母亲,没人能看透……
比起已经露出恶毒嘴脸的米婆,这个江景峯更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没人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在乔家背后来一枪。
这些问题怎么也想不透,让乔天离变得有些烦躁。
而且他也很在意到底是谁给自己送来这样一封信。给他写信的人应该非常了解他。才能够三句话就又挑起他对那个刻意逃避的那个真实世界的关心。
这个人会是财爷吗?
又或者是葡蹄道长?
还是北京的那个王老板?
乔天离的目光渐渐离开了苏宓的背影,迷茫且苦恼地望着远处。
这安静的三个月并没有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此刻的他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渴望的在翻滚着,他很想回去战斗!
而不是在某个风景如画的小镇避世……
苏宓停下手中的活,她察觉到不远处的乔天离情绪有了变化。她静静地站在花丛中。背对着阳光,突然一抹苦涩的感觉涌了上来。
该来的,不该留的,都挡不住。
将养花的工具摆放好后,苏宓轻步来到乔天离身边,想从他手上拿那张信纸。
乔天离一惊,连忙将手藏到背后。
“给我看看吧。”苏宓轻声地说。
然而。乔天离摇摇头,随后又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我不想瞒你骗你,但也不想你担心,所以……”
“没关系,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够接受。三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天离突然有点懵了,不知道苏宓在想什么。
乔天离以为苏宓这三个月都在专心地过着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生活,但苏宓心里清楚。这平静是假象。
她知道乔天离悄悄和葡蹄道长联系,了解外面的一切。当他知道乔雪宁在九安县受伤的时候,他担心得整夜没有入眠。当他得知王老板再次和乔家联手,深入三角池下方的时候,他也兴奋得整夜没睡。
苏宓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些,她就是不忍心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哀求来的这份宁静。她没有更大的力量去保护乔天离,便只能以死相要,耍着女人最大的无赖,把她心爱的男人带到这里……
漫长的冬季过去了,当苏宓看到庄稼田里插上了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