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两人每每以为淳歌要哽咽,可他的语气却更加得冷然,这一首《采薇》在清冷的调子中,透出了一种令人压抑的悲痛,每一句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淳歌唱好最后一句,最后一抔土已盖上,淳歌此生所有的深情,被生死搁在了阴阳之外。
“大人,已下葬。”小旗子与林木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嗯。”淳歌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
“大人,是否还要在青山村居住?”如今林洎已经不在了,小旗子实在拿不定淳歌是否还要归隐青山村。
“自然是住的。”淳歌转过身来,神情一如过往,若不是红肿的眼,被咬破的唇,小旗子与林木压根就看不出来淳歌与往常不一样。
“从今日起,青山这块地便是我官淳歌在东南的住所。”淳歌望着荒凉的地面,说道:“我要重建青山村。”
“夫人您真的要归隐?”林木大吃一惊,难道淳歌就准备这样依靠着对林洎的怀念了此残生。
“我已辞官,自是要归隐的。”淳歌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小旗子跟着淳歌十几年却是听出了点苗头,淳歌归隐的原因不是因为林洎的死,而是因为其已辞官,那是不是意味着是要恢复官位,淳歌便不会归隐了呢,显然这个答案有待商榷。他用眼神制止了林木的询问,用唇语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木。
“我已不为官,年至而立,从今后便唤我先生吧。”淳歌绕过这两人走近林洎埋骨的土堆边上,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也没能带个墓碑来。
“小旗子,你同林木去找阿流商量,用最快的时间复原一个青山村。”青山村的图纸淳歌曾画给夏之流,很早以前淳歌便有重建青山的想法了。
“先运一些墓碑和刻碑的工具来。”淳歌是想亲自为林洎刻一个墓碑,顺道也帮季乾刻一个。
“是”小旗子与林木没有拒绝淳歌的安排,虽然他们不放心淳歌一个人,但是如今的这个时刻给淳歌一个空间比什么安慰都好。
在小旗子与林木走之前,已经帮淳歌搭好了临时居住的帐篷,就在林洎与季乾安葬之处,这是淳歌要求的。
偌大的地方,又只剩下了淳歌一人,不,还有两具尸体,淳歌时常找林洎说话,说得总是一天中的琐事。
淳歌在林木两人离开以后,寻了把好斧头,白天进入山林中伐木,不过以他那点微末的气力,足足一天,连一棵只有他大腿粗细的木头都没伐下来,倒是将他两腿之间愈合的伤口给扯开了。
一天清晨,当淳歌坐在林洎坟前吃着干粮,一大批人运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便来了,他们现实跟淳歌报备了一下,接着留下淳歌所需要的墓碑与工具,然后便开始了他们的重建青山之旅,而淳歌也开始了自学刻碑之旅。
夏之流找的人都是些干活好手,才不过两天时间便将青山的大概轮廓给盖了出来,青山不是什么富裕的村落,大家伙的房子也都是木头造的,这批人在半个月之后便将青山所有的房子给盖好了。
当众人与淳歌告别的时候,淳歌留了几人,在坟前也盖了座小院落,这才与众人告别。而林木与小旗子则为了村落里的家具摆设等事物在外采购,期间也回来过一两趟,倒是夏之流说是要来陪着淳歌,却被淳歌赶了回去。
这夜,月光柔和,淳歌依旧捧着他的那块大墓碑不撒手,整整半个月,让淳歌从刻碑的门外汉到了能靠刻碑吃饭的地步,不过他还是没有刻出一块令他满意地墓碑。
突然月光洒在淳歌的肩上,淳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地想到一幕往事。
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月夜,以迷离的光线,穿过幽暗的房间,将静谧的光辉倾泻,淡淡地,隐约地照出他最爱的人的风华。
他叹了一口气,朝着坟堆浅浅一笑,又开始了手中的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