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正在指挥侍从责罚宫人,白雪被宫人流出的血染红,是触目惊心的场景。凌钰生生止住脚步。
圆肚随意一个手势之下,便有宫人在侍从的长枪与皮鞭里丧命。远处白雪都被染成红色,一直蜿蜒,蜿蜒,快要浸染到他们脚下来。
凌钰震惊,“天子,他们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惩罚!”
“这算什么惩罚,这是太轻的责处而已。”梁肆启嗤笑出声。
这还不算惩罚吗,在他眼中,什么样才算惩罚!
凌钰直直望住梁肆启:“天子,他们犯了什么错?”
“寡人怎么会管这些奴才,圆肚去管教就好了。”并不理会凌钰的问话,梁肆启拉住她的手,“走吧。太冷了,寡人想安寝了。”
圆肚这般狠心么!凌钰望去,因隔着距离她并不能听清圆肚的声音,她只见他对侍从吩咐着话,然后转过身,他望着远处夜空,似乎在叹息。尽管望不见他的目光,凌钰却能感知他周身透出的落寞。圆肚大腹便便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摇曳的宫灯下,他并不狠心,或许只是因为梁肆启是这半个天下的主人。所以他也是没有自由的人,不能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听从梁肆启的安排。
被梁肆启牵住手。凌钰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走了许久,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梁肆启挑眉问道:“被吓住了?”
凌钰没有回答。
“阿钰呵,你放心,寡人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他轻轻笑着,其他书友正在看:。也似长长地叹息。这叹息从心底深处传来,带着宿命一般的不得已与无可奈何。
凌钰终于开口:“为什么,因为天子真的喜欢阿钰吗。”
梁肆启没有答她这一句话,只笑:“寡人不该带你走这一段路的,瞧,你已魂飞魄散了。”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回到乾炎殿中时,圆肚竟比他们先到。他已换下一身沾血的衣袍,对梁肆启与凌钰点头哈腰。“天子,珍妃,奴已备了热水,奴给天子与珍妃泡泡脚?”
梁肆启从喉间淡淡“唔”了一声。
圆肚折回身去唤宫婢,忽然又转头来道:“奴倒忘了。天子,有从卞耶来的折子。奴放在您案上了。”
卞耶!
凌钰的心一颤,猛烈跳着起来!
梁肆启坐下后,已有宫婢替他揉脚,他道:“拿过来。”
圆肚正让人给凌钰准备梳洗,一时微有忙乱。凌钰忙快步走去案旁拿过最上面的折子——天子亲启,是陆玦的字迹,她一直都认得。
梁肆启道:“你打开。”
他竟不避讳她么?凌钰打开折子,尽管想看,却还是不便将目光落在上面,她扭头,将折子挪到梁肆启眼前。
“你不识字?”梁肆启这样问她。
凌钰微愣:“识字啊。”
“念。”
更是愣住!凌钰目光挪去,一字一字读完,面对这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满心眷恋!
“吾君天子万安,臣下有扰,此亦不作政迹,作信即可。离胡之日受珍妃所托,臣下寻遍全国,未果,无与珍妃所持红豆相似之种。臣下已竭力,不周之处请天子谅。”
读完,这是凌钰心中已预料到的结果。
梁肆启淡声一笑:“果真该让你读,竟能让一个小王因为你而亲自送信到寡人这里。”
凌钰努力让自己绽出笑,“是妾任性了,怪天子不给妾找相思树种。”
“你要什么寡人都可以给你,那豆子算得了什么呢。”梁肆启起身,宫婢忙去替他宽衣,“快洗漱安睡吧。”
坐到菱花镜前,凌钰静静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有多久没有瞧过自己的样子了,越来越成熟的样子,退却年少的青涩单纯,心中埋藏的心事多,所以一双眼眸已不再清澈纯粹。她从开始就知道陆玦回复的答案,因为她在送给他的那颗红豆上刻了一个交叉的十字。旁人不会看懂,陆玦却能懂。
那是夜空闪耀的星辰,是宸星,是她一直都喜欢的那颗宸星。
他懂的,陆玦能懂的。只是她自己都不知晓为什么要再送给他那颗红豆!
“阿钰——”寂静中传来一声呼喊。
“哎!”凌钰急忙回头,蓦然回首,却是梁肆启皱眉的样子,“还坐着做什么。”
原来是他,她以为是陆玦呵!
他起身将她横抱着走去床榻,欺身将她压住,轻车熟路去解她腰间束带。
回不去的已经回不去了,她爱的人是一个可以为江山放弃情爱的男人,他不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