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疯子!
凌钰目瞪口呆,久久都反驳不出话来。很多道理在梁肆启脑中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然而他还是一脸无谓的笑,觉得这样是理所应当,觉得全天下都是他的。
凌钰怵在原地,梁肆启上前一把揽过她,“走吧,寡人带你上山,她们掉下去时那种声音很刺激的。”
反驳不开,僵硬着迈开步子,走到山腰时,凌钰往后望去才知梁肆启说的都是真的。央华殿中的宫人都被押上了山头,皆哭诉着求饶。但监管侍卫们面色冷漠,丝毫不予理睬。
凌钰面色渐渐发白,这哪里是带她过来游赏,分明就是告诫她不要有任何妄想。
终于上了山顶,放眼望去,胡国江山尽收眼底,山河阡陌交织纵横。远处炊烟袅袅,清静之中溪流潺潺。原本是美好的一幅人间烟火图,身边宫人们的惨叫却一直不休不止地响起。
梁肆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吵得烦人,叫得这般迫不及待了?”
他阴冷的声音才出口,原本哀呼求饶的宫人们已经不敢再开口,都嘤咛着低低哭泣。凌钰忍不住求情:“天子,她们没有过错的……”
“她们没有过错,但是有责任。她们伺候得你不开心,那么就应该背负起这个责任,你说是不是?”梁肆启打住她的话,浑身散发出的桀骜让凌钰无从再开口说下去。
她四目望着,将目光投向了梁肇启。这个浑身有着月亮光华的男人应该比这个如恶魔般的男人好说话,况且从前他也帮过陆?求情。凌钰眸光一亮,强做镇定地说道:“允王,你独自站在那一边太孤寂,过来一起吧。”因碍于这些男女礼节,梁肇启独自站在另一方向,凌钰微笑着走上前,“允王,你有听到我在说话吗?”
梁肇启回身来看了凌钰一眼,“无事,珍妃与哥哥一起就好。”他转过头,不再看凌钰。
一股挫败感窜起,凌钰平复下心情,却不气馁,“允王与天子情谊深厚,妾又怎敢轻易让你们之间疏远。”
“哥哥宠爱珍妃,这不是疏远。”说完这句话,梁肇启已不再多看凌钰一眼,也不再与凌钰多说一句话。
这个男人只向着自己的哥哥,凌钰没有办法说动。
梁肆启拉过凌钰,“你是不想看到她们被摔下山?”
凌钰心一颤,笑回:“妾只是不想让允王与天子疏远。”
“阿允也说过的,这不算是疏远。”梁肆启转身吩咐起圆肚,“让珍妃尽尽兴。”
凌钰隐约明白,寻目朝圆肚望去,他正大摇大摆招呼着随从绑起一名年轻宫女,八百米高的山顶,力大如牛的壮士像是投沙包一样将那宫女朝空中扔去。撕裂的呼喊惊天,声音从撕心裂肺的惊恐到隐隐约约不闻,山谷中仍有回荡声。眨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轻而易举地没有了,宫女们惊恐地缩成一团,都流下害怕死亡的泪水。
没有见血,凌钰却恶心得想吐。她胃中翻江倒海,俯身大口吐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梁肆启原本兴奋地大笑着,见凌钰如此,忙来扶起,“爱妃,你不开心?”
凌钰猛地抬头与梁肆启对视,“开心什么,为什么要开心?残害人的性命难道你真的很开心?没有人是生来就应该被人踩在脚下的,即使拥有权力,你也拥有不了旁人享受不到的幸福,!天子,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么!”冲动之下,什么都不再顾忌了。凌钰脱口而出之后,梁肆启震惊地看她,一侧的梁肇启也不再是淡然的神情,身后圆肚与随从们错愕得瞪大了眼。
与这如恶魔的男人四目相对,凌钰也不再畏惧。好久,梁肆启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他阴沉着脸,粗犷的面容此刻覆上寒霜,一瞬不瞬盯着凌钰。凌钰心中微颤,却不示弱地昂首,“妾只想天子不要如何滥杀无辜。”
“天下都是寡人的,寡人还掌控不了一个奴隶的性命?”梁肆启双目欲喷出火来,狠戾道,“你信不信寡人也可以这样要了你的性命!”
“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天子随意就可。”已到了这一步,凌钰早已不惧他的威胁。生,做他的妃,为陆?的敌;死,两个男人都得不到她,她归她应归之所。昂首,她毫无惧意。
也正是这毫无惧意的面容,将她周身都笼上炫目的光彩。梁肆启微微眯着双眸,最后怒甩衣袖地下了山。他一下山,所有随从忙拥簇着离去,原本拥满人的山顶此刻只剩清风寂寥刮过。凌钰独自在山头静立好久,凉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终于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这才发觉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凌钰猝不及防,忙一后退,“你怎么……”话未说完,她后脚踩上了碎石,身体不稳地朝后仰去。
还有一个人没有走,他是梁肇启。此刻凌钰跌倒,身后便是悬崖。他健步如飞,冲过来一把拉过凌钰。终于将她稳稳带到安全的地方,两个人俱是松了一口气,但这紧抱的身体有着说不出的亲密。凌钰忙推开这怀抱,“允王,允王还没有离开么。”她慌乱地走开几步。
梁肇启没有回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