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草地带起一片高低起伏的柔顺草浪,席地而坐的二十多人静默片刻。老秀才仔细打量了低头玩草的原月,将疑惑放进心里,重新把话题拉到《乐经》上面。
朱宝贝扯了扯原月,小声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不过我好像听出你瞧不起男人。”
“没有,我只瞧不起弱者。”原月低垂的眼睑下,眸光一闪而过,“所以我会成为强者,不需要倚仗任何人。”
朱宝贝费劲地想了想,总结出原月不安于室的结论,然后兴冲冲地和她讲起花拂夫人,“虽然男人们都唾弃花拂夫人,但是我们女人不一样。我们都很羡慕她,坐拥三千**的皇上只宠她一人,为博她一笑不惜千金。每年乞巧节皇上都会带着她偷溜出宫,像寻常男女一样在河边放花灯。皇上更为她亲手打制了一条金脚链,说要锁住她三生三世。从那以后脚链就成为真爱的象征,是男人送出的最贵重的定情信物,像很多权贵人家,男人的脚链不一定会送给正妻,但一定会送给他最喜欢的女人。”
原月听着下意识摸向脚踝,等反应过来像触电一样收回手,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老秀才讲课。
老秀才讲完理论,吴阳立刻很有眼色地把一直背着的东西摆在他面前,解开布条,赫然是一架朴素的古琴。老秀才带着褶皱的双手优雅地放在琴弦上,手指勾挑拢捻,轻灵悦耳的乐曲便从他手下流溢而出,在所有人周身徘徊游走,和清风一起带走人心底的疲乏和倦念,给予心灵纯净的洗涤。
曾经的原月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她的两个好姐妹中小三拥有奇异的同奏感,能够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悲伤;老二没心没肺的歌声则像最纯粹奔放的烈火,随时掀起人内心的狂热;而歌声没有特色的她就像存于两者之间的润滑剂,让三者巧妙地融为一个整体。
那真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想想她走过的十五年人生,虽然没有享受过亲情,但是日子过得一直很恣意,而镜头切换到现在……果然人品都在上辈子败光了。
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学过任何乐器的她一直坚信着她自己是一个很有乐感的人。
老秀才弹奏完毕,又说了几句废话,便让学生上来自由弹奏。这些人家里虽然买不起古琴,但是跟老秀才出来过多次,倒也弹得有模有样。
吴岩山的琴声中规中矩;邱家同的琴声略显青涩;朱宝贝弹得磕磕绊绊;王丰的琴声无愧靡靡之音,让人昏昏欲睡;吴阳挑着琴弦就像弹棉花;文勇两掌一起用力拍下去,老秀才心疼得立刻把他踹走……等卢晓麟弹完一段很短但很愉悦的曲子,除了原月之外所有人都上过手了。
作为恬不知耻的编外人员,原月知道自己不主动要求的话根本没机会碰琴,但是她又很想在老秀才面前表现一下她的音乐天赋,让他后悔把自己赶出学堂,于是大声道:“我也要弹,其他书友正在看:!”
大家齐齐看向老秀才,认为不用人特别挑拨他都不会答应,没料他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向原月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一点期待。自从听了她的言论,他真的期待原月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难道她还是个极富潜力的天才乐师?
原月很激动地端坐好,深吸一口气,瘦可见骨的苍白手掌轻轻搭在琴弦上,闭上眼,睫毛轻颤,感受着风的脉动,泛黄的发梢在领口调皮地旋动。这一番作为格外有意境,让不信服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屏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吱——”一道刺耳的声音划破耳膜,在众人的惊惧目光中,她的食指灵活地在琴弦间穿梭起来,身体随着琴声有滋有味地晃动。时而偏头、时而垂眸、时而含笑、时而扬发……如果没有那堪比杀猪的音乐的话或许真是一幅富有意境的画卷。
“铮!”琴声终于停止,大家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原月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划过众人,浮起淡淡的忧伤,叹了口气道:“我想,我需要练习。”
“……”
老秀才从震惊中回神,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愤愤地瞪了一眼原月,亲自抱着琴快走离开。这时卢晓麟对朱宝贝点点头,朱宝贝不情不愿地上前对原月说:“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原月正因为自己预料之外的音乐天赋倍受打击,双眼越发无神,默默地瞥了一眼朱宝贝,淡淡道:“什么事?男人的话已经在帮你看了。”
“不、不是,我娘让我摘点蘑菇回家,可是我笨手笨脚的,你帮我一起摘好不好,就在过去一些的林子里,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蘑菇。”朱宝贝偷偷看了一眼背后为她打气的众男人,压下心虚,腆着脸笑道。
如果在平时原月一定可以敏锐地发觉异常,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想多余的事情,满脑子都是不甘和愤慨。她一直以为以她的智商来说什么事都是手到擒来,区别只在于她想与不想,可是琴艺上……回头问一下宋媒一架古琴多少钱吧。
接过朱宝贝递过来的篮子,她垂着脑袋跟在后面。恍惚中记得朱宝贝似乎对她说分开来找更快,她随便点点头,游魂一般在林子里飘走,偶尔看到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