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但又怕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欺骗他,决定暂时不挑明。因此,她不置可否:“还能怎样?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跟着你了。”
这本是一句调侃性的话,君牧野听完却露出了安心的神情,他闭上眼轻轻道:“那我睡了。”
凌云好笑地为他掖好被子,然后拉上帐子轻轻地走了出去,却没看到背后那双猛然睁开却亮如星辰的眸子。
这几日一闲下来,凌云就会带着梅兰一起查账,为了培养出一个得力助手,她开始试着传授她一些现代的算账技巧,并将阿拉伯数字运用于私账上,除非遇到同道中人,凌云相信没人会看得懂这些东西。
想到君牧野提到梅兰的父亲,凌云问她:“你父亲的病如何了,可需要派个好点的大夫去看看?”
梅兰没想到凌云还记着她的父亲,错愕了一瞬答道:“有夫人给的银子抓药,父亲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夫人关心。”
“待你父亲病愈,可以问问他是否愿意来相府做事,若是做得好,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梅兰惊讶地看着凌云,差点喜极而泣,她赶紧跪下:“奴婢多谢夫人。”
“快起来吧,你父亲若真如你所说,我或许还要感谢你们。”凌云身边很少有外人,对梅兰梅竹总是不如梅雁梅香来的亲切,态度始终淡淡的,。
君牧野的伤渐渐痊愈,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他就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每日把卧房当书房,凌云一进去就看到床头批好的一堆奏折。知道他忙,只要他的身体状况允许。凌云就不阻止,自己陪他坐在一边看看书擦擦剑,倒也自得其乐。
“荒谬!”一声怒喝自床上传来,凌云循声望去,见君牧野正对着一道奏折气得喘息不已,很快就咳了起来。
凌云放下剑走过去一边为他顺气一边问:“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君牧野颤着手指着奏折道:“这是言官上的折子,皇上竟然在早朝上说要在民间选妃,这是什么时候,他还想着选妃?”
在自个家里,房里又只有凌云。君牧野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一股脑将对皇帝的不满发泄了出来:“国库哪有银子让他去选妃,百姓尚且吃不饱。他却惦记着这事?”
凌云有些不解:“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算要选也该在众大臣家里选,怎么想到去民间呢?”
“哼,说是因为宣妃骤然遇难,他思念如狂。想在民间看看有没有与宣妃相似的女子,可以召进宫来以慰相思!”
凌云面容微微扭曲,这位皇帝的花样还真多啊,相思如狂,他以为他是情圣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看君牧野气急,端了杯水递给他。轻声问。
君牧野不忍拂她好意,抿了一口又递回去,稍稍平息了怒气道:“自然不能让他如愿。否则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定会再掀波澜,百姓们经不起这么折腾!”
凌云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怕是不容易吧?”
“不容易也要做!”君牧野决然道。虽是这么说,却还是眉头深锁。可见他也意识到这事想要有所转圜并不容易。
当今圣上就是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凌云沉思片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又不想让君牧野硬上,怕他会吃亏,便建议道:“是不是可以请太后先去劝说,不行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君牧野看凌云面带忧色,即便知道太后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点点头道:“我会派御史们去请太后出面,且看看再说吧。”
凌云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太忧心了,这些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着急就能解决的。”
君牧野听着凌云柔声的劝慰,不觉心里一动,本来还气愤之极的一颗心不仅瞬间安宁了下来,反而体会到一种淡淡的甜味,让他不禁望着凌云泛起痴来。
凌云见君牧野半晌没有动作,只面容痴傻地望着自己,不解其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君牧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整个人立即无所适从起来,脸红耳热,躲避着她的询问,他装作十分忙碌的样子垂头看着奏折:“咳,夫人,为夫要继续批奏折,你去忙吧。”
凌云听到这过河拆桥的话,气得瞪大了双眼,也不想想刚刚是谁好心好意为他出主意细声安慰他,现在没事了就要赶她走,真是太没良心了!
凌云心里愤愤不平,表面一派淡然,坐回自己位子继续拿着剑擦拭起来。
君牧野悄悄抬头看她,见她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心里夹杂着落寞与失望,但转而想想凌云年纪小,说不定还没有开窍,又觉得欣喜不已。
他哪里晓得凌云不是没有开窍,你道她为何派梅雁去侍候萧景,还不是早就看出梅雁对萧景的感情不一般?她啊,完全是对别人的事敏感对自己的事迟钝,尤其一碰上君牧野,又因为经常琢磨对方的心思,只以为他满心都是国家社稷,如何会往儿女情长上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