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丈和众护卫的陪同下,康熙把山上山下,寺前寺后游览遍,觉得这里确实是峰隐烟云之中,清泉淙淙,绿荫斑斑,日影合地,蝉鸣林岳,难得的青山秀水,世外仙境。于是,龙颜大悦,命人在山门外摆酒。他一边饮酒,一边赋诗,大有诗人气概。
乘康熙情绪高涨,方丈呈上一张洁白的宣纸,请皇上为灵隐寺题块匾额。康熙向来喜欢留诗留墨,今日心情又好,自然爽快答应。
方丈命小和尚端上来一块陈年徽州歙砚,磨得浓粘的墨,又双手捧上一根湖州大号纯狐毫笔。这几件文房四宝平日从未用过。康熙有点微醉,落笔时,把“靈”字上的“雨”字头,写得太大了,下边三个“口”和一个“巫”字写不下了,重写一张吧,又损皇帝的威严。这时,康熙一只手提笔,一只手捋着胡子,对面前的白纸黑字发呆。
一旁的官员都为他着急。还是身边的秉笔太监脑子活络,马上想出个好主意。
他先在自己的手心里写了“云林”两字,然后上前给康熙送墨,趁把手心向康熙一摊。康熙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马上在纸上写下“云林禅寺”四个大字。
写完之后,笑问身旁太监:“你知道朕为何题这四个字?”“回皇上,这里天上有美云,地上长佳林,‘云林’正是最到好处,巧夺天工!”
“哈哈!”康熙以手捋须,说:“说得好!”
随行的官员,齐声附和道:“皇上圣明,‘云林’的名字比‘灵隐’二字妙!”
老方丈“扑嗵”一声跪下,连声说:“谢皇上钦赐御笔。”之后,马上叫小和尚把匾额挂在山门上。从此,杭州灵隐寺又叫云林禅寺。
“讲得好,讲得好!不愧为学贯中西的博士!”许绍棣给他捧场道贺。
顾维钧、褚民谊都把张法尧大大夸奖一番。第一次见面,张法尧给他们两人留下了很好印象。
灵隐寺的素斋久负盛名,历代和尚们经过精心摸索实践,创造出了“似荤非荤,形荤实素”的独特素斋菜。
入了斋堂,众人先洗手,然后分宾主坐下。顾维钧、褚民谊、许绍棣三人为宾,坐上方;张啸林、张法尧坐主人位子;方丈陪客。
张啸林一下午言语不多,此时,开始健谈了,他说:“我今天是借花献佛,有幸借佛地请三位吃素斋,改日请各位到我的天然饭店,吃西湖大菜。”
斋席中间,许绍棣有意把话题引到张法尧身上,问:“张老弟游学法国归来,满腹学问,怎么不找点事做做?”
“前些日子,他在月笙的中汇银行当协理,后来辞掉了。”张啸林代儿子顺答。
“怎么不做了?”褚民谊问。
“学非所用,晚生多年愿望,学成归国,要报效党国,服务社会。至于赚钱经商,并非理想。”张法尧大有怀才不遇的感慨。
“好青年,有志气!”顾维钧大受感动。
“人才难得呀!这样吧,我们回南京后,向蒋委员长推荐,他一定会重用的。”褚民谊好像伯乐发现了千里马。
“那就拜托二位了。”张啸林马上表示了请求。
这一顿素斋,直吃到日近西山方散。第二天,张啸林备了30根金条,重礼送给顾维钧、褚民谊、许绍棣。顾、褚让张啸林父子在上海等待好消息。
杭州人听说早年的拱宸桥一带打架滋事的张阿虎“荣归故里”,又在湖滨开办天然饭店,还一掷千金到灵隐寺还愿。一时间,杭州城的人,把这个上海滩大亨的本事吹捧得神乎其神。杭、嘉、湖一带的地痞流氓纷纷投到张啸林门下。
青帮在杭州地区的发展比洪门早,势力也比洪门大。抗战前,杭州的水陆码头,全被青帮势力所霸占。青帮在杭州的据点就在拱宸桥一带。
拱宸桥有日本租界,是出娼区,是流氓妓女滋生的地方。拱宸桥东有一座二师殿,就是青帮收徒集聚的地方。拱宸桥有个瞎子,姓龚,是青帮“大”字辈头目,在杭州青帮中辈份最高,在杭州收的门徒也最多。
杭州青帮的层次很低,大都是流氓、小偷、歹徒和地痞之类,走私、赌博、拐卖妇女、开设妓院、绑票伙劫、欺行霸市无所不为,尤其是拐卖妇女。
他们常常在湖间河港湾中撑一只小船,见有单身妇女和女孩子,表示热心送一送。等到对方上了贼船,就撑竹扬帆,向长江或太湖开去,要是有男人或父母同行,到江中就把他们杀害。这叫做“水路活”。
还有一种是做“旱路活”。几个流氓守候在幽僻的路口,若一两个年轻女人同行,采取诱诈兼施的手段,把她们带走,还有强逼丈夫把老婆卖入青帮的。这些女人一到他们手中,少数逼嫁他人,大多数逼卖入妓院。这伙由青帮门徒组成的人贩子团伙,在民国初年,每个月都要诱拐妇女十几人,然后运到上海,或卖到妓院、或卖给洋人。
张啸林本是青帮“通”字辈,龚瞎子比他还大一辈。但是,张啸林的钱势比他大。所以,龚瞎子带着几十个门徒,反到摆“香堂”,写“帖子”拜张啸林为老头子。有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