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夜里,在张啸林的赌船上时常会传来凄惨的哭叫声,那是乡民输完家中最后一点家产时发出的绝望的哭声。更有甚者,有的人输完之后没吭一声便偷偷跳进了杭嘉湖。
由于张啸林的赌船不是固定在某一地方,所以二个月下来,整个杭嘉湖一带的乡民几乎都受其害,只是轻重不同而已。等乡民醒悟过来知道被骗之后,张啸林已回到了拱宸桥。否则他非被乱棍打死不可。
张啸林跑了,可民愤难平。杭嘉湖一带的乡民写状上告张啸林,说他诱赌诈骗,状子递到了钱塘县。因为张啸林不属于此地人,钱塘县又把状子递到了杭州府。
杭州府内有个受过张啸林贿赂的衙役赶紧给张啸林通风报信。
张啸林做梦也设想到,那些老实巴交的乡民会把他给告了。夫妇俩一听说,着实吓了一跳,张啸林拿出10元钱给这衙役。
“你这信是否当真,会不会有错?”
“千真万确!张哥,快作准备吧!”
“可知道官府会怎样?”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新来的府督大人是钱塘县人,新官加同乡,怕不会压案的。”
衙役走后,张啸林让娄丽琴打点些钱,准备晚上去几个官人家跑跑。娄丽琴却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从杭嘉湖得来的钱财还不够送一趟官府的,自己白白在家守了两个月空房不说,还要倒贴钱,她心中怎能不气。
张啸林火了:
“死婆娘,去拿钱来!”
“我没钱,有本事自己去弄。”娄丽琴边说边掏出一根细棒剔牙。
张啸林被她这不阴不阳的态度激怒了。拿起桌上的一把茶壶朝她砸去。娄丽琴一躲,茶壶飞过去落在地上碎了。
“你拿不拿?”张啸林抓住娄丽琴的衣服。
“我没钱!”娄丽琴心中有些怕,可还嘴硬。
“啪”“啪”两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娄丽琴的脸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张啸林提起来扔到了地上。俩人厮打起来。
陈效岐听到声响赶过来,好容易把他们拉开。娄丽琴也不哭不叫,独自回房去了。就在这时,那个官府的衙役又急匆匆跑来了。大家不由得又有些紧张。
“不好,张哥,杭州府和钱塘县府都已出签访拿你了。快想法子避一避吧!”
“人来了吗?”
“就要来了,快跑吧!”
张啸林还要说什么,陈效岐忙从口袋掏出些钱塞给他,边说边把他往后门那边推:
“先去乡下,再派人送信来。”
陈效岐又叫那衙役快从后门离开。两人同时出门走了。
来抓张啸林的捕头扑了个空。
再说张啸林一口气跑了十来里路离开了杭州城。他倒在一条田埂上边喘气边琢磨着能安身的地方。想到自己近年来屡遭厄运,如今连块立足地都没有,不免有些伤感。又想到老婆娄丽琴刚才那副宁要钱也不救他命的坚决态度,不禁顾影自怜起来。
张啸林由娄丽琴又想到了智能尼姑,想到了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智能给他的温柔和体贴,和他临离妙智庵时,那尼姑倾其所有给他的那二百两银子。想着想着,心中又恨起了娄丽琴。
张啸林数了数陈效岐给的钱,一共才只有13元。这点钱哪儿也去不了,他也实在是哪儿也不愿去。于是,决定天黑后摸回家。主意定下来后,他便呼呼睡去了。
晚上,张啸林出现在自己卧房的时候,娄丽琴吓了一大跳,一看是男人回来了,白天的气一扫而光,扑在男人怀里哭起来。张啸林经她这么一哭也没了骨气,抱着她忙着上床。
这天晚上,娄丽琴对丈夫极温柔体贴。张啸林像孩子般躺在老婆的怀里,安然睡到天亮。
官府的人没抓到张啸林并不罢休,他们派了不少衙役在拱宸桥一带巡视,授命他们一看见张啸林就抓。这些早有那熟悉的衙役告诉了陈效岐。
张啸林逃回来的事,陈效岐第二天就知道了。他极力劝张啸林离开杭州避避风头:
“在拱宸桥一带,恨你的人不少,那些人会趁机害你的。”
“我就呆在家里不出门。”
“没有不透风的墙,稍不注意,往窗前一站都会被发现的。还是走吧!”
“我不走,坐牢也不走!”
娄丽琴也开始劝。最终,张啸林同意离开杭州。
张啸林这一逃逃到了绍兴安昌镇,投靠了他以前的一个朋友在安昌镇行巡官的翁左青。
这翁左青虽吃官府的饭,却也是个仗义的人。听了张啸林的叙述,没作半点犹豫收留了他,并以自己的性命作保要保护张啸林。张啸林感激万分,便在翁左青这儿过起了避难的日子。
不久,武昌起义爆发,接着杭州光复。张啸林乘乱托人去杭州府打听自己的案子。几天后,这人带回消息:“杭州城被革命闹得天翻地覆,不要说你的案子,就是现在杀了人也没人管,快回去吧!”
张啸林欣喜如狂,认为是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