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霆听着问了句:“找那个一会阴一会阳的女人?”他不大满意,觉得这阵子张作霖不够意思,自己跑前跑后,封了七个军团长,自己没捞到手一个,地盘也分光了。昨天他见了常荫槐还发张作霖的牢骚。当时常荫槐鼻子哼了声说:“老张家父子不够交情,拉完磨爱杀驴子。”他表示有同感。
张作霖很机灵,他猜出杨宇霆心里为啥不快,他假装不知道地说:“邻葛,我的外交这套事情得你出面,别人我不放心。过些时候有顺手应心的人,我把你替下来,东三省我打算交给你管。我的亲儿子放在背后也没有你放心。”
杨宇霆心里高兴起来,张作霖这话他大半相信。他觉得从郭松龄倒戈以后,老张对他亲近多了。于是说:“我明天见芳泽,后天回奉天。但是,和那个姓彭的日本人的姘头见面,我真是不快活。”
张作霖站起身来说:“邻葛,打开日本人的门,彭汉贞这把钥匙还有用。”他摆摆手送走了杨宇霆他这个总管家。
杨宇霆私下里已经会见过日方人士,但他心里没有个准底儿。他知道日本人目前还是随着张作霖身子打转转的,张作霖身子又象钟摆似的晃荡,他倒向哪一方都会出现不同寻常的局势。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嘴里骂着不愿意见彭汉贞,但他的骨子里对这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她摸透了日本人对张作霖的真实态度。因此杨宇霆没有在北京先找芳泽大使,他要先摸摸彭汉贞的底。谁知他一打听,说彭汉贞已经回奉天了,好象有意闪开他似的。他赶忙往大票车上挂一节车厢,带着张作霖的五姨太赶回奉天。
火车到了锦州,停车的时间长。杨宇霆带着副官、秘书、马弁一大串,在站台上兜圈子要威风。他在一等车厢的窗前,忽然看见一个女人在侧身描眉,那个姿势很美,他不由得凑上前去,仔细一看,不由得哎了一声,心里说:“怎么搞的,这不是豆腐西施老四吗?!”他一回脸工夫,见老四把整个脸转过来,在抹口红呢!小嘴张张闭闭的挺逗人。他对身后副官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是怎么侦探的?说那个女妖回奉天了,这不在火车上吗?”他说话工夫抬头一看,彭汉贞早不见影了,他要副官派侦探跟住她,下车时把彭汉贞拦在站台上,除非她钻进地里去。
火车到了奉天总站,从一等包厢里走出的却是一个日本打扮的阔太太,身着漂亮的大和服,头发耸成上抓髻,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红得闪光,白洋布短袜套着软底拖鞋。在车站月台上有两个日本佣人在等候着,跑上前对女主人鞠了个躬,说过了问候话,把东西提在手里,一辆新式汽车,开上了站台,汽车头上插着日本国旗,表示是领事馆的。佣人拉开车门,女主人上了车,慢慢地开走了。
杨宇霆在站台上等着,派副官去找彭汉贞,过了半晌副官把侦探带来了。侦探说彭汉贞不见影了,只是从一等包厢走出个日本女人,被日本领事馆用汽车接走了。
杨宇霆眨了眨眼腈,拍了下大腿骂道:“这个娼妇,象蛇一样会脱皮。我们找她,她画眉毛,日本人找她,她抹脸。她到我公馆时,不准许她直接进来。”
杨宇霆回到公馆一想,彭汉贞不会到他的公馆来,他赶到奉天督军署,那里有张作霖办公的老虎厅,他想在那里耍耍威风。果然他刚到,秘书向他禀报,彭汉贞小姐要见面。他一摆手说:“他妈拉巴子的,告诉她我在抽烟,三分钟后再见面。”
三分钟后,杨宇霆有些耐不住了,因为他一下火车就得知有关日本的问题很复杂很紧急,有些火燎后屁股了。据说,这是由于他在外国记者团上的发言惹的祸。那次,他对记者团提出质问时答称:“到了今天,不希望日本在满蒙有垄断性的发展……”日本政府听了这句话,认为张作霖对日本有忘恩负义之举,奉天当局缺乏对日本友好的诚意。日本国内的舆论,强调惩戒奉天当局。因此,杨宇霆心里更想快点见彭汉贞。
杨宇霆等了豆腐西施老四彭汉贞六分钟,她才姗姗地走了出来。只是对这位大帅府总参谋长动动嘴角儿,就提着紧紧箍在身上的旗袍坐在沙发上了。因为她知道杨宇霆传出等三分钟的用意,所以她就加三分钟才出场。
杨宇霆看看豆腐西施老四说:“你怎么晚了三分钟?”
豆腐西施老四很傲气地说:“总参谋长可以叫人等三分钟抽烟,我为何不可以到厕所出三分钟的虚恭呢!”
“太放肆了。”杨宇霆生气地说着。
“该放肆的时候,我老四是从来不放过机会的。”豆腐西施老四微微地笑了笑,她知道对方已经急得火上房了。
“我奉大元帅的绝对命令,想和日本把问题谈开,那就必须知道他们腹中之真意。”杨宇霆摆下手拿出他的派头来,两条腿架着,一只脚一踢一踢地说,“你身上的东洋香水很香呀!”
豆腐西施老四嫣然一笑说:“洒东洋香水也罢,西洋香水也罢,都是表皮上的香味。你奉大元帅的绝对命令,要知道日本人腹内之真意,那用闻香水的鼻子是不行的。”
“我倒是爱闻女人擦在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