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铁北开始被分配到镇威军三军步兵连。由于他个子大,被分配扛机枪。大兵们坐上火车,一拉笛就运到了兴城。下了火车,用大步往关里量了。一路上没有打几仗,只是连夜赶路。距离榆关还有一段路,好家伙,被自己这头的飞机发现了,扔下几个圆西瓜似的炸弹,差不点把全连报销了。当天夜里来了个比连长大的官,骂着说:“妈拉巴子的,早死晚死都是那么席蛋一回事嘛!把饭吃饱饱的,死也闹个饱死鬼。谁身上还有钱,过来咱们再耍上一会儿。到酆都城也是个风流鬼!”不大一会儿这个连就被开上前线了。
不知道怎么过的榆关。反正身上子弹掏出来往枪里压,跌倒了,再爬起来就往上冲,第二天亮了天一看,人人脸上抹得象小鬼。全连死得剩一少半了,连长啥时候死的谁也不知道。由于霍铁北打得猛,不怕死,当上了连长。
在攻打九门口的头一天,霍铁北他们这个连剩下的被领到了旅部独立营。看来好象不往最前头开了。可是在帐篷跟前指挥打仗的旅长、团长这些军官之间,经常拿大兵赌博。在第一次攻打九门口时,三个连的大兵,品字形排开往上攻。对方的火力很强,机关枪一扫就倒下一排人,就象小树苗子被镰刀一下削倒一片。有个团长说:“这三个连要走出二百步不被杀光,我把我皮箱里的大洋全扬到地上。”霍铁北走出来说:“这话不见得说得对头。你容我喊一声,我就要剩下一半。但是你那皮箱里的大洋,不是扬在地上,是倒在我的皮箱里。”那个团长看不起霍铁北这个小小的连长,他抽出腰里指挥刀。霍铁北接过指挥刀,连穿带跳地跑过去,子弹打得他身子旁边的土地直冒烟。他冲到队伍跟前,大喊一声:“一队往左,一队往右,中间往前冲!杀呀!”攻上去了,把敌人阵地拿下来了。霍铁北回来打开他的皮箱,象打开口袋嘴一样把那个团长皮箱里的大洋钱装走了。他回到自己的连里,叫他的马弁用钳子把小腿骨上一颗子弹头钳出来了。他把大洋倒在桌子上分给了士兵。
在攻打榆关时,马得标亲临阵地督战。他从内心不服姜登选指挥,总参谋长杨宇霆爱发号施令的脾气,更叫他嗤之以鼻。他骑着马刚跃过一个小土岗子,突然遭到两个骑兵排的袭击。双方一个回合,他的四个马弁就被打死了三个。剩下一个勒紧马缰不敢往上贴了。就在几把马刀劈过来的当儿,霍铁北看见有三十多人要猎两个人,他火气大了。就站在土岗子上架起机枪,狠狠地对准冲上来的骑兵扫了一梭子。有五六匹马窝着脖子摔倒下了。另几个家伙撒开马腿就跑,把沙土地扬起一阵烟。这工夫,马得标打马跑到霍铁北跟前,看看霍铁北戴的符号是他的旅的。问道:“喂,会骑马不?”
霍铁北眨眨眼睛说:“没骑过几趟,不过两条腿的昨也能管住四条腿的。”
马得标说:“你骑上。”说话工夫又有十来匹马围上来。他用手枪打着袭击过来的骑兵。
霍铁北大喊一声:“把你的刀给我!”他接过刀,拍马迎上去,只见刀光翻飞,双方格斗了很长时间,对方没法接近这个彪形大汉,终于打马落荒跑散了。
打这以后,马得标把霍铁北找到他的住处,了解他许多情况,把他留在身边当了五天卫生连连长,一下子就提升为营长了,而且成了心腹。马得标经常把他叫到内宅,有啥话都对他谈,从不背着他。
霍铁北站在屋地当央,似乎有点紧张。大炮弹在他身边跳都不怕,却有些怕女人。他认为女人骨头很脆,她们浑身都是由不坚实的零件组成的,碰碰就会坏了的。因此在他心里,谁欺负女人,就够不上一条汉子了。他想今天可能是旅长又要去和太太弄西瓜。
马得标从打郭松龄被召回奉天,听说是赴日本国观秋操。他感到胸腔子里憋闷得慌,有一天,他大声喊着:“铁北,备马!”等他系上武装带,指挥刀不见了。
太太双手捧刀出来,朗诵着诗:“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他们三个人离开驻地走到距离冯玉祥军队的驻地不远了,眼前一片杨树林,马太太骑着马飞也似地跑了。过了一会儿回来了,她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她怀里抱着两个大西瓜。她笑着说:“吃西瓜!不要用刀切,刀切西瓜不甜。”她把西瓜抱住往膝盖上一磕,西瓜就裂开了。
霍铁北见太太穿了身军装,配着中校军衔,她正在对镜子揩脸上的胭脂。
太太挑挑眉毛梢子,嘴角上现出顽皮的笑容,把长长的头发都塞在大檐帽子里,对霍铁北一摆手说:“咱们两个出趟差,你叫我白副官。”她从枕头边上抽出马鞭子,浑身打了个旋转,意思是叫霍铁北看看还有啥破绽没有。太太和马旅长小声说了几句话,就和霍铁北离开了驻地。
霍铁北走一段路就勒紧马缰绳,把这位白脸副官往前让出几步。他们往这个小村镇外边走,一出村头往一片树林后边跑去,这确实使他担心。这一带两方不时有部队出现,密探遍地都有,闹不好会惹出麻烦的。他把匣枪准备好,两眼探看着远近。
太太勒住马缰绳,和霍铁北并着马头走,她把马鞭软套,套在白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