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妈两眼亮亮的,忽然一偏脸皱起眉头说。“谁有能耐把八大矿坑的矿工的心,穿在一根线上呢?”她有些感到为难了。
小丫头忽然在妈妈怀里说着梦话:“李大大!李大大!你别走,你别走。”
小丫头妈拍一下孩子说:“李大大在这!啊,啊!”她拍着孩子,自已的脸却烧得通红。
大半轮月亮从西南方向露出来,把窗户照得一半明一半暗。雨住了,风吹来臭油昧,苦丝丝的冲鼻子。
李顺兴有些尴尬,觉得这话不好往下聊了。他几乎憋了一脑门子汗。但是他还是接上了被孩子打断的话茬。他说:“到时候,大家推举出一些人来,这些人象桶箍似地,把大家往起拢。都是为了不挨饿,心会放在一块儿的。”
小丫头妈吸了口气说:“李大哥,大伙儿准抬举你,你心眼儿摆得正当。”
李顺兴这才顺势说道:“闹罢工这码事,可不是一锤子两斧子干成的,闹不好就要有些人受到日本人和大柜的报复,有人要掉脑袋。我方才就是和人家商量,叫我挑这个头,可是人家不同意。不但不叫我挑头,还叫我不出头儿,万一出了事,不致被人全逮去。要不,连最后点把火儿的人也没有了。当然,这也很难,因为在矿上不少人认识我,可我拿啥理由不挑头呢?还叫日本人和大柜不起疑心呢?”
“是呀!你不挑头儿人家也会把你穿连上的。”小丫妈替李顺兴出主意说,“我看你躲出去几天,过了这阵再回来。”
“不行,日本人那些家伙比狐狸还多两个心眼儿呢。他们也许说我是挑头的,藏在暗处捣鬼。”
小丫头妈关心地问:“那可怎么办呢?”
李顺兴看挑明的机会来了,于是说:“办法倒有一个,大家想请你帮个忙,还是个大忙呢!”
小丫头妈有些意外,但还是挺干脆地说:“我能帮上忙,那我就帮,可我不太明白怎么帮法?”听李顺兴来求她,心里热乎乎的,话谈多了,胆也大了点,说:“你羞啥啊?你有话就说吧。”
李顺兴话到舌尖,还是有些为难,但话已说刭这个份上,也就壮了壮胆说道:“因为我住在马大爷家,大家想叫咱们两个结婚。”
“结婚!”小丫头妈两手抱紧女儿,把脸使劲埋在孩子胸脯上。她觉得脸烧得象团火,心“扑腾扑腾”跳。这事太突然了,就是满心愿意,话也会挤住嗓子眼的。
李顺兴说出这句话来脸发烧。哪有这么厚脸皮的男人,盖三间房子不费劲,可当一个寡妇面这话怎说出口呢!简直没有张嘴的力气。他赶忙又遮掩地说:“我说的结婚是假的。”
小丫头妈立刻感到脑袋又嗡一声,这可更出乎意外了。是不是没有立刻回答,他又变卦了?李大哥也是个正派人,不会耍戏人呀。她不由得说:“啥?假的?”
“是假的。为了咱们矿工,我……”李顺兴把扮成假夫妻的安排说了一遍。最后说:“当然了,我们不能难为你,要是不愿意……”
小丫头妈半晌点下头说:“李大哥,我相信你是正派人。为了咱们矿工能战胜这些吃人的狼。我没话说。”她低下头,眼泪一对一双地往怀里抱着的小丫头身上掉,掉在孩子的小脸上,她又用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指揩下去。
李顺兴站起身来刚要走,“哗啦”一声,有人往窗户扬了把土。他提着斧子走到房门跟前,猛地推开破门,只见一条黑影往南跑了。他没有去追,他心里想:他们谈的话不会被人听去,他们的声音很低。……
李顺兴回到屋里,看见小丫头妈手里拿把剪子,又害起怕来。他看天快亮了,索性等天亮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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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李顺兴走出臭油房,他想把昨夜被撬坏的门收拾好。他一看有人在门上用白粉笔画了一男一女手拉手,下边写着“捉双”。他生气地抓起一把乱草擦着,心里想:曾顺同志了解情况,小丫头妈这日子真不好过。修好门,他离开这孤零零的小房。
李顺兴走到马大爷的臭油房前,牟年荣光着肩膀在门口站着等他呢。
牟年荣一见面,劈头就问:“顺兴哥,你一夜到哪里去了?”
李顺兴打量着小牟说:“被大雨隔住了。你啥时候回到家的?”
牟年荣说:“我出去一趟也被雨浇了一下。”他的脸还有些发黄,醒了酒的人都是这样。
马入海大爷听见了李顺兴的声音,赶忙走出屋说:“顺兴,你这一宿没回来,我和小牟心里象筛煤车来来回回翻个儿,稳不住神儿。快吃一口饭下坑吧!”
牟年荣小声说:“顺兴哥,今天升坑之后就发工钱,是不是要叫大柜给赔损失?”
“我还弄不清楚!”李顺兴说着往屋里走,两条黑眉毛紧紧锁着。
“你别跟我装洋蒜了。”牟年荣咧下嘴说,对马入海老大爷挤挤眼睛。
李顺兴刚吃完一碗饭,牟年荣摆下手先走了。他心里话:今天发工钱,多少也得给点。这时候,小丫头妈没有挎筐,也没领孩子,独自一个人来了。她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