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入冷宫了。
这是莲岂在将近半个月内不断地被何翩翩赶出房间后的想法。
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莲岂坐在书房里蹙眉想着,似乎还真是他自己说的,只要她不同意就不回去睡,但是……抬眸扫了扫空旷的书房,这里夜晚还真是有点冷。可立秋才刚过,放上暖炉又有些早。
——怎么办呢?
莲岂手握书卷,陷入了沉思。
须臾,东衡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远处的西南北和一等东厂番子道:“所有被停职贬职得罪过督主追过同僚夫人的都跟我来,今天可以翻身了。”
督主终于要出手了?西策激动地奔了过去,小声问道:“大档头,可以升职吗?”
东衡难得笑了笑:“当然可以。”
西策和南谨被这笑容煞到了,天真无邪地走到东衡背后,等待他的吩咐。
“你们两个,去请夫人过来和督主一起用晚膳。”
西策一怔:“这么简单的事?”
“对。”
“可大档头为什么不自己去?”南谨很不解。
“我有别的事要做。”东衡敷衍了两句便催促道,“快去,莫让督主等太久。”
西策和南谨虽然仍有顾虑,但还是顺从地去请何翩翩过来用晚膳了。
北晏淡笑着从远处走过来,调侃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你不想升职吗?”
东衡嘴角冷冷一晒:“升职当然都想升了,可这件事殉职的几率更大,而且我也没什么可升的了。”
一阵冷风吹过卧房门前,西策和南谨终于明白了东衡那句很有深意的“我有别的事要做”……他们决定,以后碰到请夫人去和督主一起用膳这种事,他们都要有点“别的事”做,就算一时之间没有,也要努力有、尽量有!
“夫人,督主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书房夜里阴冷,您还是早些去陪督主用膳吧……”西策不遗余力地劝说着,但何翩翩却连门都不给他们开。
南谨看了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夫人,督主这几晚睡得很不好,每日上朝都无精打采,御医把过脉后说,督主似乎染了风寒。”
此话一出,何翩翩颇带怒气的生气从房里传了出来:“你们俩个不要胡说,居然连七叔都敢诅咒,小心被他听到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西策风中凌乱地站在原地,与南谨互望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
——来传话要被督主劈,不来传话也要被督主劈,他们怎么样都完全没有活路啊!
但是何翩翩最终还是没答应去和莲岂一起用膳。
她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正眼瞧过莲岂,她现在虽然气消了不少,但仍旧不打算轻易妥协,她坚决地认为此次事件,七叔必须给她个解释。
回到书房的西策和南谨面对着慢慢释放冷气的督主感到压力很大。
“她拒绝了?”十分捉摸不透的语气。
西策和南谨的头垂地低低的,一齐道:“是。”
“为什么?”
……为什么????
督主您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西策泪流满面,憋了很久,在南谨求助的眼神下,大言不惭道:“禀督主,其实夫人也不想拒绝和督主一起用膳,实在是夫人旧病未愈,风寒在身,不能出门吹风啊。”
“她的风寒不是好了么?”
“……可能是思念督主,抑郁成疾,又染上了。”
“哦,既然她想我都想得病了,那我就去看看她。”莲岂站起身,也不等西策再说话便拂袖而去,徒留西策愣在原地,满头是汗地给自己寻找棺材板。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何翩翩似乎感觉到了那股阴风慢慢朝这里袭来了,她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果然很快就听到了规律有序的敲门声。
“翩翩?”
……是七叔。
已经赶走七叔多少次了?何翩翩默默地在心里回想着。
“睡了?”
……第二阶段了,一般情况下说完这俩字他都会知难而退的。
何翩翩静静地等待他离去的脚步响起。
但这次她似乎错了,莲岂这次不但没走,反而又敲了几下门。
“翩翩,你若不说话,我便自己进来了。”
“别——”进来啊。
后半句话何翩翩没有说出口,因为莲岂已经推门而入了。
他一手端着精致的青花瓷碗,一手轻轻地将门重新关好,侧过首来睨了何翩翩一眼,妖冶的桃花眼里好似弥漫着吹不散的雾气。
“七叔。”不管多不情愿,何翩翩还是很礼貌地叫了他一声。
“听说你又病了?”莲岂端着瓷碗走到床边,抬手想要去贴贴她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他莞尔一笑,也没生气,柔声说,“来,把药喝了。”
何翩翩皱眉看了看药碗,闻着那股难闻的药味,冷淡拒绝:“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