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七弟,随为兄到膳厅用膳吧,为兄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
姑父对莲岂可谓是百般讨好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何翩翩抑制不住地抬头望天,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后,开口对刚好走到她面前的姑妈低声说:“姑妈,我有点不舒服,就不跟你们去吃饭了。”
姑妈忙着跟姑父招待莲岂,自然不会理会她,看都不看她摆了摆手道:“知道了。”
苏淮长舒一口气,紧了紧握着何翩翩的手,微微一笑,用口型说:等我。
何翩翩自然不会拒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回房了,只是她走着走着,忽觉脊背冒冷风,她好奇地转头循着那冷意源头望去,只见莲岂清俊秀澈的脸庞斜对着她,一双明若秋水的桃花眼里含着股魅惑难解的暮色,远远望去仿若谪尘仙子,可那一颦一举却让人觉得莫测而危险。
何翩翩打了个哆嗦,虽然莲岂面上并未有什么变化,但她就是从他那眼神里看出了四个字:怒不可遏。
直到回了房里,何翩翩依旧有些恍惚,脑子里充斥了莲岂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在这大夏天里也忍不住浑身冒冷汗。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何翩翩蹙眉判断了很久,约莫着估计有一到两个人,她正欲开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窗扇猛地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男子闪身进了房里。
“别叫!”在何翩翩开口呼救之前,黑衣人优先说道,“救我,给你五两……”语速缓慢,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显然是受了重伤。
何翩翩思索一番,压低声音道:“你的命只值五两?”
黑衣人沉默了,感觉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再加五两!”
“不干。”打发要饭的呢?
“十五两不能再多了!”脚步声已近在门外,黑衣人不得不再次妥协。
“成交。”何翩翩托起黑衣人扔到床上,放下床帐关好窗户,安静地坐在桌子边等待外面的人询问。
可是她错了,她原以为那些人怎么也得先打个招呼再冲进来,可他们居然二话不说推门而入,这实在是让人有点头大。
何翩翩面色古怪地看着这四个陌生人。
按照她方才的推算,外面充其量也就两个人,可现在进来的却有四个,这四人的武功可见一斑。仔细打量一下,何翩翩发现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褐衣皂靴,冥思苦想了半天,她忽然一怔,这似乎是……莲岂的人?
“不知姑娘可有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四名男子中走出一名,冷面冷口,似乎是他们其中的头儿。
何翩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
男子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床榻,冷笑一声:“得罪了。”
“喂——”何翩翩眼睁睁看着他迅速越过自己掀开了床帐,那黑衣蒙面的男子赫然闭眸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呼吸紊乱,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就是姑娘的没有?”男子走到何翩翩身边,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似乎把她当做了黑衣人的同党。
何翩翩正欲解释,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男音:“去看看他死了没?”莲岂淡淡吩咐了一声身边的护卫。
何翩翩循声望去,就看见他负手立在门边,桃花眼中墨色瞳仁略微弯着,眼角处一颗泪痣晶莹柔亮,说话的语气比她遇见他以来每一次都要冰冷些许。
“七叔我……”再不解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莲岂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见脚下动作,便见他已掠至了她身边,自上而下神色轻渺地看着她,她心虚地不敢回望他,却被他扣住了下巴。
顿时,何翩翩呼吸急促起来,被莲岂的动作吓得不知所措,而莲岂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似乎是觉得手下触感肉肉的十分舒服,竟然弯起拇指轻轻蹭了蹭她下巴上薄薄的软肉,然后轻笑了起来。
“翩翩何必多说,七叔自是信你的。”松了手,莲岂风度翩翩地转过身,彬彬有礼地对姑父道,“扰了兄长的晚宴,实是莲岂的不是。”
“哪里哪里。”谁敢说你的不是……
“今晚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莲岂现下有要事须做,便不陪兄长和嫂嫂用膳了。”
“好说好说。”不觉得他们是同党就不错了……
莲岂略微颌首,话锋一转对姑妈道:“我方才与嫂嫂所说之事,还望嫂嫂不要忘记。”到此,意有所指地睨了一眼何翩翩。
何翩翩满脸茫然地望向姑妈。
姑妈了然于胸道:“放心吧,这都是小事,七弟你办正经事要紧。”
“多谢嫂嫂。”一阵凉风拂过,莲岂的轻纱白袍掀起了漂亮的弧度,明明是走在凌乱昏暗的过道上,却好似置身神仙之境,百花齐下落英缤纷,簌簌洒在他肩上、身上,伴着惑人的香气,只消一眼便叫人心神迷醉。
他就这么走了?何翩翩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苏淮很难看的脸色告诉了她,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把人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