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放在同时被捕的其他人,对杜维屏则略带一笔,不显在标题上。蒋经国曾将杜维屏被捕照片送交《申报》和《时事新报》,要求他们制版登出。但两报故意把版面弄得模糊不清,且未将照片全部登出。蒋经国看后十分生气,派人查问时,两报推说是技术不精、印刷时间紧凑所致。
富有心计的杜月笙,沉默了一阵后,决定发动攻势,采取公开拥护,暗中抵制的方法加以反击。一方面,在公开场合他宣称说:“我的儿子破坏了交易所的规章,应当办。我绝不去保他。”另一方面在他所控制的报纸上,登出一篇“辟谣谈话”,大概意思是说,他看到香港有报纸写道:杜月笙因为儿子被捕,曾三次请见蒋经国,均被挡驾,所以颇为怨恨云云,十分奇怪,曾去信要求纠正,并说:“此次小儿维屏,以经营场外交易,违反交易所法,适逢抛纱案发,实为天经地义。其间绝无请托,绝未说情,港报所载三度请谒均被挡驾之说,全是向壁虚构,毫无故实。20年来,镛之爱护领袖,服从政府,众所周知……币制改革,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为镛心所企求,经国先生执法相绳,不枉不纵,深致敬佩,何致以事涉私情,有所非议,而港报遽以暴力、革命等字句相加,当不值识者一笑也。”
同时,杜月笙为了转移蒋经国的注意力,派许多人秘密调查了孔祥熙长子孔令侃独资经营的扬子公司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的情况,掌握了不少确凿证据。然后当面对蒋经国说:“我的儿子触犯法纪,罪有应得,但请一秉至公,平等办理。据我所知,扬子公司所囤积的纱布等货物,远远超过维屏等各家,泄露经济机密的情状,也远为严重,请专员立即派员去查看,万勿听其逍遥法外,否则,难服万众。”此话一出,蒋经国骑虎难下,没有办法,只得派员去扬子公司搜查。
结果确与杜月笙揭发的情况相符,无奈只好当场把该公司主事人扣留起来。孔令侃闻讯,连夜打电话给他母亲宋蔼龄告急,宋蔼龄随即找其妹宋美龄说情,不到三天,蒋经国便接到蒋介石“严谕”,令将此事“从轻发落”。杜维屏虽然被蒋经国捉住了“所外交易”的把柄,但仅凭这一条罪名,也无法判重刑,况且当时问题比杜严重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还大有人在,因而只好将杜送到法院,仅仅判了八个月徒刑。
杜维屏自然不肯罢休,立刻声明不服,延聘几个律师上诉,拖到十一月间,法院改判为六个月,随即被潘公展保释了出来。蒋经国原以为抓到杜维屏“以一儆百”就可以把操纵市场的投机商人吓倒,结果却失败得更快,他在上海搞了不到三个月便先停止,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南京。
夕阳下的残魔
就在杜月笙敛影蛰居之时,中国的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辽沈一役,蒋军几十万人马烟消云散;紧接着,人民解放军又发起了淮海、平津两大战役,又是上百万蒋军被歼,蒋家王朝危在旦夕。
1948年11月中旬,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在上海与吴国帧商量,发起成立一个民间“自救救国运动”。
蒋介石获悉后大为赞叹,立即打电话给吴国帧,让杜月笙主持其事,并让市长潘公展通知杜月笙赴宁晋见。
在南京,蒋介石再次十分客气地接见了“杜先生”,希望他像11年前组织“共进会”一样组织自卫队,帮助“党国”克服困难,然此时,杜月笙已心也不足,力也不足了。
12月12日,“上海各界自救救国联合会”在浦东同乡会杜厅举行成立大会。会上通过了该会的组织大纲草案,草案一方面声称“本会以团结爱国人士发动人民力量,保障社会安全,督促政治与社会之革新,展开全国同胞自救救国反侵略运动为宗旨”,另一方面,又把“拥护元首,协助政府促进新政治革新,加强地方自治,发动人民自卫,防止一切破坏秩序之阴谋与活动”,“救助伤兵及难胞”作为其工作纲领。
在12月18日议会第一次常务要员会会议上,杜月笙、钱新之、徐寄顷被推定为安全委员会委员,并策划组织商团。
正在杜月笙他们在举行所谓的“自救救国”的时候,淮海战场上的50多万国民党军队被消灭了,蒋介石在内、外交困之下,不得不宣告“下野”。由李宗仁代理总统。不久,国共和谈宣告破裂,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天堑,攻克南京。接着,又以凌厉的攻势,席卷中华大地,国民党政权开始土崩瓦解。
一天,警备司令部通知杜月笙,蒋介石在复兴岛召见,而且派专车来接。杜蒋见面后,因为蒋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他首先对发行金圆券时扣押杜维屏一事再三解释,说事先他确实不知道,“否则,我不会让他们那么胡闹。”旋即,又慢慢说道,上海可能守不住,“建议”杜月笙在“适当的时机”携带全家迁到台湾去。并表示,如果不走,共产党决不会放过他,而他本人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变节投敌”。话虽不多,但句句切中杜月笙的要害,聪明的杜月笙不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