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乃煌深晓袁世凯的心意,一到上海,马上与上海、香港两地经销印度鸦片的烟土联社签订《苏赣粤三省禁卖烟土合同》。合同以准许联社在江苏、江西、广东三省运销积存的鸦片为条件,规定联社销售一箱鸦片向政府交纳三千五百元“捐款”。果然,蔡乃煌此举,为袁世凯进账达千万元。
可是,这一招激怒了上海人民。尤其是蔡乃煌的同乡认为蔡大伤了广东人的脸面,纷纷与他决裂。蔡乃煌顿时声名狼藉,成了孤家寡人。
转眼,合同到期,民怨沸腾之下,上海口正式宣布禁止外国鸦片进口,公共租界工部局也同时收回在租界里的烟土售卖执照。北京政府国务会议只得顺应民意,决定取消积存鸦片的合同。
这样,联社的另外1000多箱鸦片销售只好停止。
这就是海关鸦片的来历。
张一鹏到了那里,按单据一检查,原来的1600多箱鸦片,现在只剩下1200箱,有400多箱已被盗卖。张一鹏并不知道,这400多箱,都通过杜月笙的三鑫公司销掉了。
他无心再追究,只把剩下的鸦片全部运往浦东。
为了扩大影响,张一鹏特意不用车子装载,而是到中国地界调了几千民工抬着鸦片,由沪军士兵押送过静安寺路,从外滩过外白渡桥,从至达码头过江。
这天下午,黄浦江两岸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万国禁烟会议的代表坐游艇过江到场察看。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1000多箱鸦片排列在浦东稻田里,当场开箱,让各界人士检验过目。
想不到开到第57箱时,里面竟是一条麻袋包着一堆砖头。官员们面面相觑,张一鹏脸上红一阵子白一阵子,请来观瞻的洋人们不停地耸肩,不住地做鬼脸。
幸好柴禾已架好,火一点,便僻僻剥剥地焚烧起来。
第二天,在万国禁烟会议上,张一鹏宣布了他的调查结果,英租界的探长沈杏山,利用职务之便,在英租界里大肆保护、贩卖烟土,希望英租界工部局予以调查、取缔。
英帝国主义是极其虚伪的,一面当婊子,又一面立牌坊。当时表示,英租界绝无此事,同时,回去对华捕探长沈杏山严加审查。
很快,沈杏山被上司严重警告了。因为他以前做的,也都是上司所支持的。
这一次,上司不过是做做样子,罚了他3000大洋。
化敌为友
英租界,又称公共租界,是由英、美两租界合并而成的。因此,它的范围要比法租界宽阔得多,也是上海滩的商业中心,闻名于世的英大马路(今南京路)和四大游乐公司都在英租界内。在那里,也有一批大亨。巡捕房前后三任华探长谭绍良、尤阿根、陆连奎,横行租界的“大八股党”。沈杏山,赌场老板严九龄等等,都是显赫的人物。黄金荣当家的法租界帮会,跟英租界大亨明急暗斗,嫌隙甚深。“小八股党”顾嘉棠抢了“大八股党”的饭碗,黄金荣亲手敲过沈杏山的耳光。就连小角色江肇铭也讹过严九龄的赌台。凡此种种,都潜伏着火并的危机。老杜登台,使出了一个绝招:以柔克刚,化敌为友。以儒将的豁达,风雅绅士的气度,笑吟吟地向沈杏山伸出了亲善之手。
二年前,倒运的沈杏山到天津避了一阵风头。天津虽也有租界,却是欺生客,他混了几个月又悄悄回了上海,躲在家里栖栖惶惶的。杜月笙觉得投石下井,不如溺水救人来得高明。他瞅准机会马上行动,先去游说黄金荣,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由老板出面安抚必能事半功倍,想到这里,他立刻来黄公馆见老板:“金荣哥,听说沈杏山回上海了。”
“哦”,黄金荣对人世俗事已百无聊赖。重提沈杏山之嫌,也提不起劲,“姓沈的回来要重开码头?”
杜月笙在旁察言观色,先要摸摸老板的底:“哪能有这个气魄孵豆芽。”
黄老板长叹一声:“姓沈的也是个角色,当初我脾气躁,为争码头敲了他一记。凡是人,总是要挣张脸皮嘛。”
杜月笙见老板抱有凡事宁息的态度,暗暗庆幸。他顺水推舟,渐渐引出他的真实来意:“金荣哥,你再拉他一把吧。”
黄金荣不住地点头。“大水冲龙王庙,横竖自家人。月笙,有机会你开个差使给他吧,算是了却前账。”
杜月笙生怕他变卦,紧迫一句:“金荣哥,我陪你走一趟,也显显黄门的肚量。”
黄金荣被说动了心。他果然登门拜访了沈杏山。沈杏山喜出望外,忙唤来爱女四小姐春霞敬茶。杜月笙一见这玲珑俏丽的少女,顿时又生一计,启口问沈杏山:“杏山兄,四小姐不曾配亲吧,老杜讨杯做媒酒喝了。”
沈杏山一听杜月笙保媒,更是受宠若惊,忙不迭应道:“岂敢,岂敢。不知哪位公郎肯娶丑女。”
杜月笙一笑,指指黄金荣:“金荣哥的二郎源焘。”
黄、沈由冤家成了亲家,给沈杏山撑足了面子。沈杏山对老杜实是感激涕零。
在送别黄、杜时,沈杏山悄悄凑着杜月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