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她怎么……”肖国庆一把抓着蒋祖友的手,脸色惊惶地问着。
“唉,听说她是在南方打工时,为了救人被钢筋砸死的,明天就要下葬了。她真是个好人,七里坡的人都好悲痛。”
肖国庆一下甩开蒋祖友的手,猛地转身,急促地朝七里坡奔去。
蒋祖友从后面赶了上来,大声叫着“肖老师”。肖国庆抬起右手朝前指了指。蒋祖友明白了肖国庆的意思,连忙将他背在背上,朝七里坡急促地赶去。
翻过晒场的山梁,远远地听见了悲鸣的哀乐声,肖国庆从蒋祖友背上挣了下来,步履踉跄地向秀芝的土屋走去。
蒋祖友连忙上前扶着他。
“秀芝啊……”肖国庆一跨上土屋的院坝就凄厉地呼喊起来。
那声音让大家一下怔住了,连奏乐的人也停了下来。
“啊,肖国庆……”蒋麻子第一个叫出声来。急切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可他一下抓到左边空荡荡的衣袖,“你这是?”蒋麻子脸色一下变了。
肖国庆噙着泪水,微微地摇了摇头,哽咽了许久也没有说出话来。
“秀芝咋成这样了?”他轻轻地推开蒋麻子,缓缓地朝土屋中的灵堂走去。
只见秀芝的骨灰盒上蒙着一块青布,上方挂着她的遗照,那是她年轻时的照片,那是她留下的最后微笑。
肖国庆一下跪在地上,一只手抚在骨灰盒上,痛苦得浑身痉挛般地颤抖着,无声地哽咽着,哭不出声来,泪水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
秋菊上前轻声叫了一声:“干爹。”
肖国庆正欲抬起头来,突然感到眼前直冒金星,他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声“秀芝”身子摇晃了一下,倒在了秀芝骨灰盒前,昏厥过去了。
蒋麻子、冉广兴连忙将肖国庆扶到床上躺了下来。
外面,哀乐声声凄冷而沉重,有着诉说不尽的怀念,从此,土屋里再也找不回慈母般的温暖了。
肖国庆被梦境中悲戚的哀乐声呼唤了回来,慢慢地苏醒了,“秀芝啊……”他放声痛哭起来。
秋菊上前流着泪说:“干爹,我是秋菊,妈妈临走时特嘱我,要我来探望您。”
肖国庆垂下头,轻轻地摆着手,痛哭着说:“干爹对不起你爸和妈妈呀,让他们受了那么多的苦啊。”
蒋麻子也老泪纵横地说:“国庆呀,秀芝若知道,也不愿你这样的,身子很重要,现在回来就好了。”
冉广兴也接着说:“国庆,秋菊离开家十多年了,也是刚回来,秀芝的事,你还要安排一下。你是秋菊干爹,现在她爹妈都不在了,你还得做主。”
冉广兴的话让肖国庆渐渐地止住了泪水,他拉着秋菊的手,问起了秋菊这些年的经历,又让他流了好一阵的泪。
肖国庆为李勇、秀芝这一生的善良勤劳、忠厚宽容、临危挺身救人的无私品质所深深地感动,他在灵魂深处接受了他们的情操和品行的洗炼,豁然变得坚定、开阔了。他从秀芝身上解读到什么叫大爱无语、坚韧不拔,她是山里的姑娘,也有大山一样的胸怀和质朴的品质。
在肖国庆的主持下,秀芝的骨灰与李勇的墓合葬在一起了。按七里坡的习俗两人是不能合葬的,可由于肖国庆的主张,秋菊答应了干爹的意见。
肖国庆动情地对蒋麻子和乡亲们说,李勇与秀芝是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和真情永远的恋人,他俩合葬在一起,他们的在天之灵才会安宁。
乡亲们答应了,相信了,因为他们生前那份相爱就是七里坡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他们爱得那么质朴,没有海誓山盟,却将每一份爱,点点滴滴渗浸相互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