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笑着叹气,看向墨妈妈。
墨妈妈早已湿了眼眶,只是忍着,见老太君慈蔼的目光望来,终于忍不住掏出绢帕按了按眼角。
“我这辈子没生得女儿,墨染同你爹那无福的亲娘她们四个便同我女儿一般。”老太君几分感概,“可陪我到最后的也只墨染一人。六丫头你就接了她去,好生替她养老,也当为老祖宗尽心了。”
墨妈妈泪水溢出,却又强笑,“老太君莫要这般说,老太君好日子还长着呢。”
老太君一派坦然从容,“是人都有这样一个去处,墨染你也看开些。我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够了,旁的话不必说了,日后你尽心帮衬着六丫头,替我看顾些,比什么都强。”
听着老太君字字句句都是身后安排,明思也不禁有些难受。
可她也明白,老太君非同寻常妇人可比,这一切只怕是早就计量好了。她也不打断,只默默听着。
墨妈妈潸然难忍,含泪点了点头。
老太君又笑了笑,转首看向明思,“咱们这一大家子如今也算争气,你几位伯父还有那些个兄弟姐妹想必也不会让你太过费心。不过五丫头……”垂眸顿了顿,抬眸起来淡淡噙笑,“日后她若再有不安分的心思,你也不必再顾及太多,该教训的也莫要手软。”
听得“再有”两字,明思抬首,眼底一抹惊异。
老太君这意思,难道是指……
“我老了,但不糊涂。”老太君淡然笑了笑,“眼还能看,耳也能听,心里也明白。五丫头的心长偏了……秋池的事。你心里只怕也是难受的……”
迎这老太君睿智透亮的目光,明思怔了怔,默然垂首。
原来老太君真是明白的。
可是,老太君还是用了“教训”两字,同明思心中所想却是有差距的。
“敬之那孩子,我其实也是喜欢的。”老太君轻轻叹气,“可这夫妻缘法冥冥中自有注定,半点不由人哪。你去你舅舅那里,我心里一直也挂着。就怕你迈不过这个坎儿,如今看你们夫妻和顺。心里才踏实下来。五丫头这辈子想是废了大半,那太子殿下外间风评极好,可我心里却琢磨着只怕是个藏心的。五丫头看着伶俐实却是个笨的。太子府后宅水深,日后恐怕有得她受的。我说这些,你也莫多想。这人老了,除了子孙也就没旁的好惦记。你们总归是一奶同胞,日后她若肯念及你们姐妹这份血缘。你就容她些。若她再不争气,我也没别的话好说,你看着办就是。”
这样一番话,明思站在老太君的立场也能理解,自然不会反驳说些什么,只微笑点了点头。
老太君说的是明汐悔过。但明思心里很的笃定,照她们二人上回见面的情形来看,想要明汐悔悟。只怕要等山河水倒流!
她即便是应下,也不算失信于老太君。
不过究竟如何对待,还需要好生思量思量。
见明思点头,老太君眼中现出一抹欣慰,“你是个懂事的。老祖宗也就这些话了。日后只盼你自个儿过得遂心些,老祖宗同你爹娘也高兴了。好了。去陪陪你爹娘吧。”
明思颔首起身,这才告辞出来。
走到外间廊下,双喜笑着低声,“九长公主同几位皇子还有诚亲王家的孙少爷来给五少爷上师礼了。”
荣眉来了?
这丫头想必是知晓今日是她回门,故意挑这日带几位皇子来的。
明思面上带出喜色,“到哪儿了?”
“两刻钟前进了五少爷的昂山院。”双喜笑道,“六小姐去瞧瞧吧,奴婢去同老太君禀报一声。”
明思含笑颔首,领着灵珊如玉出了院门,朝纳兰笙的昂山院行去。
昂山院中,纳兰笙受了几位学生的敬师礼,便让宝砚将早早备好的炮仗烟花发了下去。
几位皇子并小豹子都是孩童天性,拿着东西便兴奋的在院中玩了起来。
宝砚同几个小厮丫鬟不敢松懈,紧紧跟在一旁伺候。
纳兰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见下人们都小心谨慎,这才转身朝书房行去。
荣眉站在书案前,正低头看着纳兰笙撰写的一份文稿。
一目扫过,她的面上现出几分惊喜钦佩。
听得纳兰笙的脚步,她抬首起来,“这是五哥你自个儿想写的?”
语声中几分惊异。
不由地她不惊异,虽只看了摊开的一页,写的正是海郡的一些人文地理,除了详尽的记录外,还加上纳兰笙自己的一些看法,涉及的方面囊括了农业商业等各方面。
荣眉可以猜出,纳兰笙定然不会只写了海郡一个郡。
因未曾想到荣眉的到来,纳兰笙没有将书房收拾。丫鬟们也不好将公主带到房中,便引了荣眉到书房。
纳兰笙看了荣烈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闲来无事,随意写写。”
荣眉顿时轻笑,“五哥你同我说话不必这般客套,未得五哥的同意,我不会胡说给旁人听的。”
纳兰笙微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