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王爷只觉惊异,提议道,“叫那班主过来,问问他究竟如何弄得把戏?”
荣烈瞟他一眼,“问什么问?行有行规,这是人家吃饭的玩意儿,你看个乐子就是,何必为难人?”说着话声又一转,慢悠悠道,“其实也勿须问,这其中道理本也简单……”
十六王爷一听这话心痒得不行,知晓荣烈素来聪慧有眼力,他这般说那定然是已经看出这其中奥妙的意思,遂涎着脸凑近,“老十七,咱哥俩谁跟谁啊?说来听听,哥哥我保证不外道!”
荣俊坐在荣烈左侧,一晚上只含笑浅浅饮酒看乐,甚少言语。此际听得两人言语往来,才挑眉笑吟吟道,“十六叔真想听只怕是不能白听的。”
荣烈闻言唇角微弯,知晓荣俊在同他唱和,遂端起酒盏轻抿不言。
十六王爷也不蠢,看了荣俊一眼后,眼睛在荣烈身上打了个转儿便明白过来,磨牙哼道,“老十七,忒过小气了吧!”
此际他自是明白荣烈的意思,告诉他这仙人指路班的戏法奥妙不是不行,但他也得在其他方面让步才成。能让荣烈耿耿于怀的除了同他那王妃有关的外,还能有啥事?
荣烈这是不愿意让他王妃唱曲呢!
十六王爷哼哼着睨着荣烈,心下纠结。
荣烈只笑而不语。
他最了解十六王爷不过,若不知晓这其中奥妙,只怕今晚是睡不得的。
片刻后,十六王爷终究抵不过好奇,心道,反正要听老十七家的唱曲日后也有的是机会,不若先知晓了这一头。这接下来的日子还可在那些个不知晓的人面前摆摆谱。赢些面子。
这般一想,他便凑近荣烈,“行了,哥哥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同我说这班子的奥妙,这时辰也差不多了,说完咱就散场,如何?”
见十六王爷在荣烈耳畔低声,荣俊端杯垂眸噙笑。
荣烈遂在十六王爷耳畔低低说了数句,十六王爷听得双目睁大,不时亮光点头。最后。他望向台上那一盆芍药同那盘仙桃低问,“那两玩意儿只怕也不轻吧,那屋子轻飘飘的。怎受得起?”
荣烈挑眉,“这季节哪里来桃子?那桃子定是蜡制的。至于那盆花,搬动时花叶无动,也不过是逼真的假花罢了。花盆中应是空心。哪里能有多重?”
十六王爷恍然大悟,“原来竟然这般!”遂抚掌大笑。“妙!实在是妙!”
荣烈但笑不语。
“那美人儿也甚是有趣……”十六王爷解了好奇心,色心又起,一双眼望着那正跟着班主在女眷那边谢赏的红衣女子恨是兴味。
“你若有断袖分桃的兴趣就尽管去——”荣烈懒洋洋饮了一口酒,瞟向十六王爷,“能练缩骨功者必同练童子功,此人还兼得传声口技之术。少不得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这等江湖异人,若无几分自保的仗持又岂敢行走天下?”
断袖分桃?
十六王爷噎住!望着那红衣女子婀娜多姿的背影,唇掀动又无语闭上。说不出话来。
十六王爷终究还是守了信。
待那仙人问路班的班主带着那“红衣女子”同那红裳童子过来男客这边谢了赏后,他便起身道尽兴言散。
其他众人也猜到他同荣烈定是私下有所了结,故而也不再提起围猎那日荣烈应了的那话,纷纷笑起只说今日盛情尽兴。一阵寒暄后,各家便携家带口告辞离去。
最后只剩荣烈陪着荣俊回了青竹偏院续盏。而明思则同荣眉回主院小坐。明珠则在右柱国遣来的嬷嬷催促下不情不愿的告辞回府。
明思同荣眉回到主院,如玉莲花奉茶退下。
明思起身取出一个包裹交给荣眉。荣眉诧异。
明思笑了笑,“我不大方便,你帮我交给路统领。”
荣眉一愣,“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明思笑了笑,将包裹打开。只见上面是一双男式的黑色云靴,上绣银色绣纹。云靴下却是一件做工精美的银灰色缎地长袍。
“这世上他已无亲人,”明思看着荣眉,叹气轻声,“而我如今并不好同他往来。他想必也是因此顾虑才远着我。新年本是合家团圆的喜庆,你帮我带给他,他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荣眉是早就察觉明思同那位路统领之间似有些与旁人不同的默契亲近。最初她也疑心替荣烈担忧过,但同明思相处下来,她却肯定明思绝非那种三心两意之人。
而此际明思也并未将此事避忌于她,她便明了这两人间或许有些他人不见的旧情渊源,但也应是坦荡无垢的。
可荣眉还是有些好奇,那位面冷寡言的路统领同明思之间究竟……
荣眉眨着眼,几许促狭,明思哪里还不知这小丫头在想什么。这丫头,好奇着呢。
不过她同路十三之间的事涉及太多的隐秘却是不可说的,想起那些过去,明思最后轻轻笑了笑,“不是我不同你说,而是不能说。你只消知道,他于我,是世上最可信任的至亲。即便如今不便相近,但也彼此惟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