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起秘境车站探险时,一直兴趣乏乏的鹤见终于笑了。如释重负的他本想乘胜追击,说些爱染的近况引起她兴趣,鹤见却又蔫了下去。“这道菜太难吃了,迹部,这肯定是你点的!”她有气无力的翻着白眼。
那不是你看着菜单强烈要求的吗?天赋绝佳的迹部景吾记得清清楚楚,然而聪明如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说出口的。
“啊恩,本大爷就是如此没有味觉。”他充满“迹部风”的回答道。
三好鹤见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叹息,“你真是变得有品多了,迹部大爷。真想知道到底是……”她突然住了嘴,恶狠狠地朝那道酿花枝插了一刀,仿佛盘里面躺着的,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仇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迹部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最能提升人类幸福感的餐后甜点也没能拯救三好鹤见持续低落的情绪,直到迹部说起下午去庆应上课的事情,她才再度兴奋起来,以一种不虚此行的高兴劲,鼓励迹部坚持读书,读好书,为建设迹部财团,进军更广阔天地而不懈奋斗。
“等到迹部财团正式打入国际金融界,千万要记得给我四大投行的推荐啊!我个人比较看好高盛!我是学数学的,进投行很对口的。”她兴奋的畅想着未来,双眼中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迹部有些想笑,也即是此时,他真的萌生了站到华尔街顶端给她看一看的念头。
鹤见还在那里高兴的罗嗦着数学建模,收入,金融衍生工具,收入,无论说什么,总要归结到投行的高收入上。那无限神往的模样市侩的无比可爱,迹部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鹤见僵了一瞬,眯起眼睛笑起来。
快到十二点,她催着他去庆应。要去办妥残余的手续,向老师道歉,还要厚着脸皮走进课堂里,接受陌生的同学们好奇的审视。所有这些麻烦的事情,迹部必须一一应对,的确越早办结越好。临走前,鹤见还笑眯眯的说会去庆应看他,“缺了这么久的课,你一定是全班最丢脸的人!”她幸灾乐祸的坏笑,“如此胜景怎能错过!我猜你会被嘲笑很久的,迹部君,我一定会去看的!”
那你就来吧。
乘上出租车离开的时候,迹部还不曾明白,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三好鹤见。他拉下面子去三好学那里打听消息,得到的却是鹤见当晚便飞回留学国度的消息。从此,再无音讯。
捧着大束玫瑰的女孩跑近他身边,“迹部君,你定的花。”
皮肤泛着健康黑色的少女将一大束玫瑰递到他面前,秀气而陌生的小脸露了出来。
迹部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付钱,接过花束,他随意地丢进后车厢里。瘦高的花店女孩已经转身折返回去,临近圣诞,订花的人特别多,她还有好些花要送出去。迹部远远地凝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她摇曳在耳边的中分短发,她长长的小腿下那双方便走路的平跟鞋,终于摇了摇头,钻进车里命令司机开车离开。
他不是没去找过她。
从剧场出来的路上,三好鹤见曾缩手缩脚的抱怨天气冷,迹部嘲笑竟有人觉得东京的春天冷,她便振振有词的辩解自己在长夏无冬的国家呆了太久不适应春天。
全世界有八十多个热带国家,说英语的也不在少数,迹部却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笃定了,三好鹤见在新加坡。
若问原因,大约是直觉,若说理由,倒不是没有,以三好鹤见缩手缩脚的个性,选择周围尽然是亚洲人面孔的新加坡,更易融入一些。
迹部轻易地在新加坡那两所著名大学的网站新闻上,找到了国际学生三好鹤见的身影,很快的,他已站在了三好鹤见就读的学校大门外。
那天,迹部在新加坡国立的大门外等了两个小时。低纬度的新加坡太阳很灼人,炙烤得发烫得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就那么突兀地立在那里,漫长而有耐心的等着。
然后,他转身离开。
突然地觉得这样得自己很奇怪,突然地决定放弃等待她的出现。迹部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坐上飞机,飞回了东京。
他还是不明白,对于三好鹤见,他究竟算什么。那天下午,他第一次去庆应上课时,收到了花店送来的一支玫瑰,凛冽的灰紫色,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送花的姑娘瘦瘦高高,和鹤见的身材相仿,她说这是加百利大天使,河本公司的作品。
附言的卡片上是三好鹤见歪歪扭扭的字,“美花赠美人,恭喜复学”。
他本以为这是她的恶作剧,直到发现她当晚已提包走人,他才品味到一丝不对劲。那天的剧是她请他看的,那家love hotel不能刷卡,是她抢先付了现金,如今她送他一支玫瑰赠别。
蓦地,迹部生出一种被人当作牛郎使用的屈辱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无法站到三好鹤见面前,他不能去问她的想法究竟是怎样,她用那支玫瑰给了他难堪,划出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断了他曾经设想过的未来。
她不要,他难道得塞到她手里恳求她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