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或许是习惯了对方的恶劣态度,鹤见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抱歉。”
未免太平和了吧。迹部兴趣索然。三好鹤见并不是缺乏常识的天然呆类型,迹部对此非常清楚。以这样过于亲密甚至于暧昧的姿势紧贴,迹部不认为感到心神不宁只有他自己。
判定对方不过在硬撑,迹部那不知满足的自尊心稍稍愉悦起来。
“好羡慕。”于沉默中,鹤见突兀地自喉间崩出这干涩的一句。
迹部便理所当然地将这句称羡收为己有,毫不掩饰眉头的上扬。
“那位辻本警官,坦率的好帅气啊。”
不等迹部的面色挂下去,鹤见飞快解释道,“我不是要嘲笑迹部君。只是想到了自己的事情而已。”
“大声说话,爽朗直率,毫无畏惧。”
迹部斜睨着那双眼中写满憧憬的少女。
“国小时代的我幻想着成为的,正是那样的人啊。”她惆怅地叹息。
“现在的我,却是这么一副难看的模样。”
少女自怨自艾的发言或许很有些值得哀怜,迹部却丝毫无心同情她。
他很火大。
在他因为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心猿意马的时候,这个女人却满脑子都是“理想中的女性”。这是对迹部景吾男性魅力的严重侮辱。
更何况,她理想中的女性,竟然是个差点把他迹部扔得满天飞的野蛮母猴子。
恶向胆边生。
“幻想不过是幻想而已,你即使再多伪装也不会变得爽朗。”迹部冷冷地嘲弄道。“遮掩不住天生的阴暗心理。”话出口的瞬间,心里猛地抽紧,迹部后悔起这不留余地的恶言来。
“哦。”鹤见并未收到什么影响,表情仍是淡淡的,平和又茫然着,“我也这么想。”
“小学的时候,我总和别人打架。只要有人敢说阿学坏话,我就一定要把他打成猪头才肯罢休。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注定成为正义的使者。五年级冬季结业式那天,被我揍过的那些人为了报复,把我和阿学骗到体育仓库反锁了起来。”
鹤见突然停下脚步,扣住迹部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紧。迹部也跟随着停下脚步。
那个散发着陈年霉烂气味的仓库里又冷又黑,还有蟑螂。 那时正是严冬,他们却只穿着体育课的单衣。 已举行过结业式的校园内无人回应他们的呼喊,小小的鹤见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也许他们会在严寒的环境中冻死,也许他们会在这漫长的寒假中龟缩在这阴森的仓库里,直到饿死。
“阿学,你放心。就算饿死,我也会保护你的。”小学时的鹤见回忆着曾经在书中看过的被困者们的故事,咬咬牙,大义凌然的对自己的弟弟说,“如果我们终于坚持不住的话,你可以吃了我。”
因为,她是绝对不能吃掉阿学的。
那时候在黑暗中,她紧紧抱着因为寒冷瑟缩成一团的阿学,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誓言,“别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别害怕,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最终,是例行巡逻的校工发现了仓库的异状,将他们解救出恐惧。也是自那天起,鹤见对自己施下了“必须保护阿学”的咒语。
“可是呢,人真的是一种非常狡猾的生物。”鹤见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会选择性的忘记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记忆。直到刚刚,我才想起,那时在仓库里,自己真正的心情。”
她微微昂起脸直视着迹部的眼睛,“我啊,不停的说那种大义凌然的话,只是因为,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杀掉阿学保住自己性命的念头啊!”
鹤见歪着脖子看着迹部,象是在问你为什么不惊奇?
“也是哦。”半饷,鹤见遗憾地叹息着,“你早就看穿我骨子里的伪善和恶毒,正因如此,我才有被利用的价值阿。”
其实不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死死的卡在喉咙里。迹部在不适宜的时刻沉默成了一堵冰冷的墙。
衣角被扯住的力道骤然减轻,鹤见迈动步子继续向前。迹部猛然察觉,有些机会已经在这短暂的沉默间飞速的溜走了。
一瞬间,后悔的滋味呛得他难以呼吸。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那些再不出口便会变得毫无意义的话。关于他的欺骗,关于她的欺骗,关于他们的欺骗。
关于所有那些沉甸甸的压在他良心之上的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是码字龟速党嘛,亲亲们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