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魏公公都以为他在龙椅上睡着了,他才喃喃问道:“朕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他的声音很飘渺,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问旁边的人,魏公公微微一愣,片刻才反应过來他所说的对错指的是什么,连忙答道:“皇上啊,您是皇上,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是吗,”纳兰轩低低出声,可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竟也隐隐有了回荡,
若是对的,为何他的心还是会顿顿的疼呢,若是对的,为何一想到那双深邃无底的紫眸,他的心还是会一阵缩紧,若是对的,为何一想到她会离开自己,他连呼吸都倍显艰难呢,
真的是对的吗,是吗,
……
烨桑国,天牢,沈清忧神色恍惚的看着从狭小的天窗洒下來的微弱光芒,紫色的美眸中折射出琐碎的光绪,若不是这次回烨桑,她还不知道烨桑国的百姓们是生活在一个人间炼狱里,
一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沒有力气逃得,只能被活活饿死……两国连年纷战,百姓们流离失所,烨桑连年旱灾,颗粒无收,而弘挞博盛却还加重了赋税,这无疑是让百姓的境地雪上加霜,
弘挞博盛荒淫无道,烨桑在他手中,迟早都会走向灭亡,
她怔怔的想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缓缓抬头看去,只见看守的侍卫打开铁门,一个穿着明黄龙袍,身形佝偻的老人走了进來,
他两鬓斑白,身形瘦削的如猴子一般,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黑黄瘦弱的脸上,那双三角眼却闪着奸佞的光绪,衬着他那八字形的胡须,直让人觉得像个跳梁小丑,
沈清忧看着慢慢走近的老头,心中顿时畅快无比,沒想到当年那个虎虎生威的弘挞博盛,她的八皇叔,才年逾四十,就如六十老翁,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英武之气,
她冷冷的笑了,笑得无比狂妄畅快,
“你你……你笑什么,”弘挞博盛被她冰冷的笑声一惊,心中竟惴惴不安起來,连连喝道:“不准笑,听到沒有,朕说不准笑,……”
沈清忧哪里肯听他的话,依旧笑得花枝乱颤,直至笑得累了,她才缓缓停了下來,她不紧不慢的起身,一步一步走至铁门前,死死的盯着他,紫色的美眸中尽是怨毒:“知道我在笑什么吗,我在笑你这个谋逆篡位的小人死期将至而不自知,”
弘挞博盛被她眼神中的寒气一震,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來,许久他才回过神來,目光极不自然的从她绝美的脸上移开,冷冷一哼,三角眼中泛起阴狠:“若纳兰轩不肯退兵,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沈清忧已伸手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如魅魔一般盯着他,声音冰寒刺骨:“即便是死,我也要将你的人头割下來挂在城门之上,以告慰我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
弘挞博盛惊恐不已,他只觉自己已不能喘气,喉咙被她死死的掐住,他能感觉到,只要她再稍稍一用力,他就会被她捏碎喉咙,他惊恐的看着弘挞挽阳弑血的紫色眸子,那种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救……救命……來人……”他不住挣扎,嘶哑发声,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都纷纷冲了进來,
见他们上前,沈清忧厉声大喝:“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一众侍卫不由面面相觑,都惊得不敢再上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弘挞博盛身体不住颤抖,黑黄的脸涨得通红,此时看起來,更像极了猴子,
他艰难的嘶声说道:“好侄女……万事好商量……你要是杀了我,烨桑国会大乱……难道……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父皇一生戎马打下的江山就这样付之东流吗,……”
闻言,沈清忧黛眉紧皱,神色有了一丝犹豫,烨桑国是她父皇一生的心血,她真的要这样做,真的要让烨桑灭亡吗,
见她犹豫,捏住他喉咙的手也微微有了松动,弘挞博盛的三角眼一转,又连忙说道:“你……你也是烨桑子民……你这样做,上对不起你父皇,下对不起烨桑百姓……挽阳啊,快……快放开皇叔……”
“父皇……”沈清忧脑中乱纷纷的,现在是杀死他的绝佳机会,可是一旦杀了他,烨桑便会大乱,会灭亡……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要怎么做,
趁着她晃神之际,弘挞博盛猛地甩开她的手,自己的脖子被她长长的指甲划出几道猩红的痕迹,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才被侍卫扶住,摸着自己的喉咙后怕不已,
可是下一刻,他一脸阴狠,因方才的一番惊吓,声音颤抖无比:“你这个谋逆的不孝女,要不是还要留着你威胁纳兰轩,朕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给朕把她看死了,不准给她送一口吃食,朕倒要看看,饿你三天三夜,你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张牙舞爪,”弘挞博盛一张褶皱的老脸分外狰狞,他重重一哼,拂袖离开,
沈清忧对他的话罔若未闻,天牢很快静下來,如死一般的沉寂,她脑中不停的回荡这那句:上对不起你父皇,下对不起烨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