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口气揶揄。
秦沧一时语塞,是被猜中了要说得话之后的羞愧难当,但难以掩饰的是,他见到无邪出现在自己面前,仍是欣喜不已,这才会令一向威风凛凛的沧四爷,突然像个傻子一样呆住了,在无邪面前,连话都说不完整。
秦沧收回了枪,悻悻笑了两声,要去点灯,却被无邪阻止了,这让秦沧感觉怪怪的,不知怎的,这黑暗之中,二人共处一室,竟让他觉得有些紧张和不安,为了缓和自己这古怪的情绪,秦沧便道:“小无邪,你怎么来了。”
无邪虽没让秦沧点灯,但他二人俱是眼睛好使之人,当然能看到对方,也知此刻的秦沧,亦是形容憔悴,连面上钻出的青茬子都没有刮。
“我既是回来了,自然要去探一探宣王。”无邪抬唇,这话暗含了些小情绪:“也不算辜负了他对我多年的‘教导’。”
这“教导”二字,咬得极为重,听得秦沧都忍不住抖了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色有些为难:“小无邪,三哥他……想必你也知道,父皇软禁三哥,并不是谁都能知道三哥究竟在何处的,况且我与三哥的关系一向亲厚,父皇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秦沧此话不假,建帝既对秦燕归生了疑,自然也会对秦沧设防。
自古高处不胜寒,帝王君主,犹为孤家寡人,注定永世寂寞,纵是自己的子嗣,也是处处猜疑,时时防备。
不料无邪听了,却忽然嗤笑了一声,那抬唇嘲讽的模样,像极了秦燕归:“秦沧,别说你不知道他在哪,他那样神通广大的人……”
无邪这话里,无尽的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秦沧,还是在嘲讽秦燕归。
秦沧面色一滞,有些羞红,眼神也忍不住躲闪了起来,耐不住无邪这番咄咄逼人,活脱脱的第二个宣王秦燕归,让人有些吃不消:“小无邪,你莫怨我,那是三哥的意思……三哥他……”
三哥他自有他的打算,秦燕归断不会就这样轻易输了,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秦沧心里很清楚,他虽从未了解过他三哥,可对他三哥的盲目崇拜与信仰,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无需知道得太多,只需知道,只要是他秦燕归想做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好。这样强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输在这了呢。
无邪听罢,忽然冷笑:“那我便去闯天牢重地了。”
“你……”秦沧猛然被无邪气得憋红了脸,这臭小子,分明就是在激他,半晌,秦沧终于又生气又郁闷地向无邪妥协了:“算了算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你真是,气死我了。”
这臭小子,小无邪分明是有备而来,连天牢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任谁也不会想到,建帝会真的将堂堂宣王困于天牢重地之中,她却好似早有所料似的,顺带着,也料定了,他秦沧自有进入天牢的方法。
秦沧便这样郁闷地带着无邪去了,因为是秦燕归的意思,就是秦沧想见他,也一次都不曾擅自进入天牢重地给人话柄,这一回,却将小无邪也一并带了进来,秦沧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出他三哥那冷冰冰的危险面孔……
……
天牢冷清,未进入,便能嗅到了潮湿腐朽的味道,更何况身居里面之人?
那天牢,粗糙潮湿的石砖地面上阴冷肮脏,这冰冷刺骨的严寒与冷寂,莫说是人了,竟连最擅生存于这种地方的蟑螂老鼠,竟也绝迹。
周围的空气沉闷又沉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两个守天牢的侍卫站在冰冷的牢门前,眼睛戒备地盯着那被悬在绳索上之人,那人的两手虽被高高吊住,双脚也被脚铐给链住,黑长的发丝杂乱地挂在清俊的面颊前,即使如此,那与身俱来的威仪与尊贵,却依旧让人感到气势凌人,不敢冒犯。
这分明处境如此狼狈之人,可他的神情却平静淡然,甚至是高雅不可亵渎的,这所有的狼狈,好似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从容淡漠得,令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是得有多狠,才能对满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自己,不曾生出半分怜悯之心,甚至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
入地狱的修罗,冥间的罗刹,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