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爱民今天很高兴,甚至可以用心花怒放和扬眉吐气的心情来形容,一张蜡黄而干瘦的脸庞上略显红润,并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刚开始时,面部肌肉还有些抽搐,笑得不自然,后来就顺溜了,也自然大方了,敢与一向瞧不起他们家的邻居们打招呼了。
她的身后,张国祺的好朋友花二叔也跟着乐呵呵,大颗的汗珠从憨厚的脸庞上流淌着,肥厚的大嘴巴里叭嗒地叼着劣质香烟,淡蓝的烟气随着仲夏略带干燥的南风而飘逝在空气中。
原因有二,其一是儿子张小南经过数月的奋斗,终于考上省内名校y市大学,这不快递公司都将通知书送上家门。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因为受其姐姐阿琪良好的读书习惯,张小南从小很会读书,每次期未考试均是全班头三名之内,全校年级名次在十名之内,这次更是出乎人意料,居然考了个全年级的第三名,直接被y市大学录取。
本来以他的分数可以进国内几所大学名校,但考虑可以方便照顾家里,张小南婉拒其他几所名校的橄榄枝,毅然决然选择了y市大学。
要说y市大学这几年因师资力量日益雄厚,教学质量在全省也算是一流的,每年为社会输送上几百名各类型实用型人才,虽比不上那几所国内名校,但在省内还是重点大学,很受省内芊芊学子的欢喜与热捧。
这件事惊动了他们居住的棚户区左邻右舍,大家都来看热闹,并嚷着要在他家办酒席庆祝。
虽然家境贫寒,一向忠厚老实的秦爱民也不推却,就拖着有些孱弱的身子骨到菜市场买菜,并央求邻居花二狗帮忙其提菜。
花二叔与张国祺是多年的至交,这个小忙当然不会推辞。
其二是幸有女儿阿琪从gz寄来几万元钱,让她老公张国祺的肝腹水病症已有好转,脱离了危险。昨天在市中心医院做了个腹水透析,今天早上拿到结果,各方面数据显示阴性,医生也替他们夫妻俩感到高兴,告诉他们,再经过二个月的细心治疗,张国祺将会彻底康复。
这也是她高兴的主要原因,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两人感情笃厚,从未吵过架,丈夫身体健康了,又能挺起家庭大梁。
不过,秦爱民又有些担忧,她不担忧别的,而是担忧女儿阿琪。
阿琪那么漂亮,又在gz那个花花世界打工,以前每月固定寄回二千元钱贴补家用,这次突然寄回来这么多钱,多半不是好事。
秦爱民将这份忧虑深埋在心间,因为家里太穷,真的拿不出钱给张国祺治病,若不是阿琪这笔救命钱,张国祺恐怕在世之日不久矣,何况还有一个即考上大学的儿子,那笔对于她家而言是一笔巨大开销的学费又从何处而来。
不管阿琪在那边做什么事情,秦爱民都会原谅她,爱过她更胜爱过儿子张小南,阿琪的牺牲换来家里人的平安与健康,这种牺牲无疑是具有极大的价值,并且是伟大的。
炎日之下,秦爱民带着花二叔进了臭气熏天的农贸市场,因为她是这里的常客,而市场里面做生意的基本上是附近的居民,大家彼此熟稔,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各式菜肴的原材料买齐。
花二叔很卖力的提着大袋小袋跟着秦爱民回来,在快要进家门的巷子口时,迎面缓缓行来一列车队,大概有三四辆之多,每台车虽不怎么高档,但也不甚寒酸,有广本雅阁,丰田凯美瑞,现代新胜达,都是大街上常见的车型,堵在巷子口,正好与花二叔的儿子花达的太子摩托车挤在一块,互不相让,最前面的雅阁使劲按着喇叭,想让花达的太子摩托车让一让。
花达偏偏剃着小光头,描龙绘凤的,一看就是个小混混,胆大不信邪,就是歪着脑袋不让道。他身后还坐着两个同样奇装怪服的小子,个个得意洋洋地瞧着雅阁车。
可他们不知道开雅阁的司机是谁,那可是y市长途汽车站的大佬谢少峰,此时他正驾着车,小心翼翼的问着旁边一个长得绝美的女孩子,“嫂子,这就是去你家的路吗,怎么这样挤啊。”
这女孩子当然是阿琪了,本来她一下了长途车,就要自已搭车回家,但谢少峰不让,非要在饭店里请吃早茶,美其名为接风茶,谢军良强子与奔子他们三个东北大汉也不推却,招呼阿琪一起用茶和早点,他们可是饿坏了,早就不讲客气。
阿琪没办法,盛情难却,也跟着他们一起吃过早茶与点心,一顿早茶下来,就是一个小时,茶毕,谢少峰与谢军良等人都要送阿琪回家,只有将阿琪平安送到家,他们才算是完成了聂隐交给他们的任务。一路上几台车浩浩荡荡。
众人没行多远,就堵上了。因为这些天来,y市现在进入市容整顿,好好的路面东挖西改,搞得处处面目全非,大街小巷都堵车,所以光到阿琪居住的棚户区都用去了二个小时,这不快到十一点了,才挨到这个小巷口,却被前面一台摩托车挺住了。
瞧着前面的小光头,阿琪忍俊不住地笑道:“这个小花达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还挡着我们路,难道要讹我们的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