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大楼第五楼,重症监护病房门口的长条沙发上,聂母正瞪着双眼瞧着楼梯口,一脸焦急等待聂隐归来,两个弟妹则蜷缩着瘦小的身子在沙发上昏睡。窗外狂风骤雨打得玻璃啪啪直响,仿佛有人在用力敲打,在寂静而灯光不甚明亮的走廊里尤显瘆人。
忽然见聂隐在楼梯口处冒出头来,聂母长吁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见他浑身淋得半湿,有些嗔怪:“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躲,淋成这样,冷不冷,小心感冒了。”递过一块半干的毛巾给他。
聂隐接过来粗略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顺手还给母亲,摇头表示没事。
聂母又瞧了瞧楼梯口,不放心地问:“对了,小传与小茗两兄妹呢?”
正问着,从楼梯口走上来的陈茗接过话:“伯母,我们回来了。”她和陈传小高三人也被大雨淋得半湿,幸亏没多远,又一路小跑,才不至彻底沦为落汤鸡人。
聂母从行李袋里寻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急忙递给陈茗,一脸的怜爱,说道:“小茗,头发淋得这么湿,快擦干净,小心着凉,衣服也淋湿这么多,要不去换一件吧。”她摸着陈茗的运动衫,接着又问:“你们去哪儿了,这时候才回来,我们等了好久,小正与小英都耐不住困就睡着了。”
陈茗接过毛巾包着头发轻轻揉搓,忍不住瞟了聂隐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回着话:“伯母,我们没去哪儿,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就碰上雨了。”刚才在雨中跑的时候幸好是弯着腰,又顺着街边的屋檐下走过来,全身才没有湿透,否则形象非常不雅观,让有些男人大饱眼福。
聂母似乎看出了端倪,匆匆地扫了聂隐一眼,不紧不慢地问:“真是只在外面转了一圈吗,怎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呢?安平镇好象不大吧。”
刚才她在等待的过程中右眼皮不停地跳了几次,内心有些慌乱不安,好象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此时正值非常时期,而聂隐几人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让她十分焦急担忧。
此时见几个年轻人的神色均有些不自然的镇定自若,心思细腻神经敏感的母亲怎能不有些疑虑。
聂隐低下了头,神色有点局促不安,陈传则站在他后面躲躲闪闪不敢见人。
聂母益发生疑,突然提高声音问聂隐:“隐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说?”
聂隐抬头看见前面走来几名正低声说话的护士,进了重症病房,轻轻地对母亲说:“妈,您跟我来这边说话。”
母子俩走进走廊尽头的一个消防楼梯通道,带上门,聂隐突然一把跪在母亲面前,低着头,沉声说道:“妈,儿子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聂母吓了一大跳,伸手要搀起聂隐,却怎么也搀不起,焦急地问:“隐子,出了什么事,有话咱好好说,不要跪着。”
“妈,我没听从您的话,对不住,不管怎么样,我也不岂求您原谅我,事情我做了,后果我一个人承担,与你们无关。不管以后是什么结局,我都不会后悔。”
聂母听得内心升起一丝恐惧,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莫非……
她不敢往下面想,一颗早已脆弱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抖颤嘴唇问道:“莫非你将王大龙……”
她想说是将王大龙杀了,但不敢说下去,怕一语成真。
聂隐原本还打算想瞒母亲一段时间,好让她有些情绪缓冲,可眼下情形分明不利,母亲也极是精明敏感,便索性坦然说开。
此时听到窗外狂风暴雨中不时传来救护车与警车鸣啸声越来越近。
他现在要与母亲告别,然后趁天黑大雨,回村去找王天发,他要做得一劳永逸,从而让家人与朋友以后的日子过的安定,如果还在这儿待些时间,一旦那些警察冲了上来,就会丧失一劳永逸的机会。
他想过,无论是何种结局都不怕,也无怨无悔。
他仰起头对母亲静静地说:“是的,我将他打残废了,恐怕现在也送到医院来了。”说完站起身子。
聂母心中一宽,还好,没有出人命 ,转念又深深地忧惧不安,呆呆地望着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聂隐心下更是愧疚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门突然推开,陈传快步走进来,焦急地说:“隐子,警察来了,你还赶紧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聂母这才清醒,一把抓住儿子手臂,说道:“儿子,你赶紧走吧,那王大龙打伤了就打伤了,只要没出人命就没多大的事儿,这儿有我在,你尽管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家里不用你担心。”
聂隐走到楼道的窗口朝下望去,灯光驳杂的医院大院内,大雨如注,两台警车停在楼下,警鸣声停歇,只有警灯在无声无息的充满威慑地闪烁不停,从车上走下五六名警察冒雨冲上大楼台阶。
而一台在安平镇少见的广本车上也急匆匆地下来两个人,似乎速度还要比警察要快上几分。
急诊室大门口的紧急通道上,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咣的一声,后面双门打开,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