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带过来的,都没有穿戎装,粗袍烂衣,是民夫而已!也就是说,其阵能战者只有列於前阵的那些兵士。吾败之易也!”
这军吏问道:“敢问校尉,如何败之?”
孙聪言简意赅,说道:“纵骑冲其后阵!”
跟从孙聪出城的守军兵士,大部分是步卒,但也有部分是骑兵,人数不多,百余骑。
然虽只百余骑,却皆凉州铁骑,战斗力相当的彪悍。
孙聪军令传下,这百余骑离开队伍,先往北行,绕过卓膺、成定、石关等所在的刘备前阵,然后转往西行,又行了一段之后,再改往南下,加快马速,挟矛向着刘备阵的后阵呐喊冲去。
正如孙聪观察到的,刘备的这个阻击阵地,他的确是把他能用的正规兵士大多放到了前阵,后阵主要是民夫。
也正如孙聪观察到的,这些民夫连戎装都没有,更别说铠甲,也更别说弓弩等军械装备了。他们穿的是布衣,用的是刀、矛,阵外侧亦是丁点的防御设施也无,如何能与铁骑交锋?凉州骑还没冲到近处,这主要由民夫临时组成的后阵就起了一波波的骚动。
刘备见势不妙,慌忙再度大呼,激励士气。
可他激励的话语,丝毫没有作用,包括他之前激励民夫的那些话语,也都被这些民夫抛之脑后。高大的战马践踏出尘土翻滚,马上吹响尖锐唿哨的骑士仿佛咆哮的虎狼,闪烁光芒的矛头如似嗜血的獠牙,百余铁骑冲阵,动人心魄,民夫中的许多人丢下兵器,转头就跑。
虽有那没有逃跑,想要战斗的,但是整个的后阵都已经被逃跑的民夫带动,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岸,没多久,便一片片、一片片的崩溃开来。
不到二百骑的这支凉州骑兵,一冲入民夫所组成的后阵,就势不可挡。
入眼所见,到处是逃跑的民夫,有那逃不及的,被马上骑士刺死,或被战马踩踏蹄下,发出的惨叫刺激更多的民夫拼命窜逃。
刘备大惊变色,抽出佩剑,砍倒了三四个退逃的民夫,然而却根本阻止不住这股颓势。
“云长、益德若在,区区百数贼骑,杀如除草!”和往常战斗遇到危险状况时一样,怅恨关羽、张飞不在身边的念头於此刻,再又一次在刘备的脑海升起。
刘备知道民夫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要想把出城守军拦住,只有靠卓膺等。
且民夫非但已经指靠不住,眼下还不能再强行阻止他们逃跑。
因为如果再强行阻止,拦住他们向后、向两边溃逃的路的话,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会改向前逃,而如果他们向前逃,则卓膺等所在指挥的前阵,就势必会因此也垮掉、散掉。
只能由这些民夫逃窜。
刘备遂不再阻之,把能用的兵士全部集合身边,亲自带领,赶往前阵。
正赶上孙聪见刘备的后阵已溃,乃把预备队等尽皆调上,合以前线将士,并力猛攻卓膺等之前阵。敌人兵士的相貌已可入目,敌人兵卒的喊杀声响彻远近,一时间几乎是举目皆敌,处处俱闻凉州口音。而卓膺等所在之前阵兵士因后阵大溃,敌骑临迫,乱做一团。
当此危急时刻,刘备举剑大呼:“长安在望,天子盼望我等,今日战胜,富贵如拾柴易!君等勠力!君等勠力!”一叠声传令,命卓膺等将不许后退。
但是,他的这阵大呼却好像用处不大。
虽然卓膺等将受刘备厚养已久,当然是不会撤退,然而其余前阵各处的兵士们,却有很多既被对面敌人的猛烈攻势所骇,又被后边民夫们的溃逃所惊,已是生了逃意,整个前阵也开始出现了不断的骚乱,似有阵型将溃之兆。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一口气了,这阵型无论如何也不能散,一旦散,就是全军覆灭。
刘备素来温和的模样,不复仍存,此时瞋目厉色,他引领亲兵上前,挡住了一个即将出现的缺口,右手持矛,左手挥剑,与扑到身前的敌兵展开白刃战,血溅甲衣。
打退了守军的一波攻势后,刘备复又大呼:“以前历战,各部皆与!今日此战,独我部耳!胜之,公等姓名,镇东将知,赏必丰厚!”
他左右那些大嗓门的亲兵,把他的这番大呼,传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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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这一通大呼,“今日此战,独我部耳”云云,意思很明白,说的是以前的历次战斗,是荀贞帐下各部都参与的,却今日这场阻击战,参战者只有刘备和他们这一部的兵士,那么打赢后,就不会有别部兵马分散荀贞的视线,这些参与此战的兵士们的名字,荀贞就会知晓。
这一番大呼传出,传到前阵军吏、兵士们的耳中,却是比刘备刚才那一番大呼,所谓“天子盼望我等”的作用明显要好上太多。原先起了逃意的那些兵士们,随着刘备此呼,竟是逃意顿消,都坚定了斗志,不复再有惊骇畏惧之色,就是受了伤的,也鼓起余勇,依旧厮杀不退。
孙聪再三催部急攻,那百余凉州铁骑也从后边夹击,刘备此之前阵摇摇晃晃,然却犹在坚守。